可笑!
“我與鹹寧女皇到底有多像……”元疏桐垂下頭喃喃,任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鉗制四肢。
右相慢悠悠的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大拇指一掀,丟了蓋子,上前一把拈住元疏桐的下巴,笑容可掬:“有多像?哈,元疏桐,都這般了就別裝了,你明明知道,宮裡那個鹹寧,根本就是個假貨。”
元疏桐如遭雷劈,眸中萬種風雲,她無措的望著右相,還有天上的刺眼驕陽。
他們都認定她是鹹寧女皇,可她自己卻不知道自己是誰。
她甚至不能忠於主上,不能忠於顧大人,不,從頭到尾,她什麼也不是。
這荒誕的人生,不要也罷。
“再見了,鹹寧。”右相將這鴆毒兌到她嘴邊,元疏桐卻極其順從,任他將劇毒盡數倒入。
俄而,一顆細小的石子飛來,正好打在右相的右手關節上,使得他握不住瓷瓶,只聽外頭一聲爆呵:“右相,你未免太過明目張膽了。”
小廝們頓時放了元疏桐,退到一旁。跪下拱手:“奴才參見穎妃。”
來人一襲紅衣,墨發如瀑,眉眼妖嬈。
元疏桐一下子將鴆毒盡數嘔出來,嗆的眼淚直落,她看見這個男人沖過來,將她護在懷裡,柔聲對她道:“別怕。”
右相登時氣炸了,指著他的鼻子:“你給我滾開!”
穎妃偏頭對他說:“義父,辛離什麼都聽你的,但她,不行。”
右相目眥欲裂。
這就是他養了二十幾年的好兒子!
如此關鍵的時刻,他竟然跳出來與他唱反調,這顆子明明一直很聽話!怎麼突然就……他早該想到!這小子如此心高氣傲,當初為何那樣輕易便答應進宮?
只是他怎麼也不相信,辛離對元疏桐竟當真……起了別的心思
右相拔出腰間的匕首,對著辛離細白的脖子,瘋魔了似的:“好一個情種!”
辛離早便視死如歸,他冷漠的盯著右相的眼睛,忽然,他握住右相的手,將那匕首狠狠刺進胸膛,頓時嘴裡吐出一口血,緊緊護住懷裡瑟瑟發抖的人,對他說:“這一刀辛離替她捱了,求義父放她一條生路。”
☆、17.女皇的馬腳(上)
又一日,顧辭初與風君皓趕回蘄城老宅,二人這一路侃侃而談,轉眼成了忘年之交。
顧辭初打算請風君皓去老宅吃頓飯,酬謝他搭救之恩。
而風君皓有要事在身,本欲拒絕,誰想一路走著就到了老宅,門口小廝見了顧辭初,不知多開心,大腿一拍,淚如泉湧:“少爺,你可算回來了!前幾日老夫人病重,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顧辭初撿著最關心的問:“母親的病如何了?”
風君皓瞧著也是時候了,便想趁著這個空檔拜別,免得顧辭初一會兒閑下來又不讓他走,道:“顧兄,既如此,那便就此別過——”
“多虧了那黑衣女羅剎!本來瞧著人都不行了,幾百根銀針紮成針定子,隔日便醒了,如今已經大好了!”
顧辭初放下心來,轉頭作揖,道:“既風兄有事情,那顧某就不多留——”
“無妨無妨,再耽誤一時半刻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風君皓莫名其妙,鬧的顧辭初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路引著他們進了院子。
顧辭初細問母親的病情,小廝笑稱:“說來也奇怪,方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叫那女子活菩薩,她自己嫌棄不好聽,讓咱們喊她女羅剎,羅剎是索命的,她是救苦救難的,怎麼也說不通啊,當真是個奇女子。”
風君皓插嘴:“冒昧問一句,那女羅剎是不是常把嘴塗的通紅通紅的,衣裳裡頭也不穿褻衣,看人都是鼻孔朝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
小廝兩眼發光,連連驚嘆風君皓料事如神。
顧辭初見到他母親的時候,那黑衣女羅剎正端了藥進來。
她穿著一襲墨色的對襟襦裙,上繡燙金紋花,螓首蛾眉,肌膚勝雪,那櫻桃小嘴上果然塗著最豔麗的赤紅色。
老夫人見了她立刻喜笑顏開,招手叫她過來:“來來來,苡墨,這是我們家辭初,怎麼樣?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