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腳步頓了一下,轉身進屋拉出了另一張搖椅,擺在了太姥姥一旁,坐下,伸手接過她隨意遞過來的一杯茶,也開始搖晃著喝了起來。
陽光漸漸高升,金燦燦地灑在身上。一片光輝中,老人恍惚中好像聽見了她那些已經遠去孩子的歡笑。但一回神,身旁只有吱呀作響的搖椅上迷濛睡眼的女孩。
看著這跟那孩子有著幾分相似的眉眼,老人心裡有幾分悲傷,又有一點寬慰。
總歸……還記得她老人家……
忍冬的適應時間很快過去,跟太姥姥熟起來之後,她立馬被驅使著、誆騙著,進入了仙舟學宮……
“姥姥,玉召上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來著。”忍冬手中提著一大摞醫書回家之後,對木姜女士這麼說。那雙碧澄澄的大眼直愣愣的盯著她。
但老太太是什麼人,丹鼎司退休老醫師一枚,她的心已經跟她手中的手術刀一樣硬了,並不會對子孫輩心軟!
“嗯,先學著,不喜歡就換。起碼保證自己的生存。”老太太面不改色地說。
“生存的話,我是豐饒命途的,並不需要消耗發量再去進修了。”忍冬特意提了提那摞醫書,一手中向院內一株半死不活的月季拋了一縷細微的綠光。
月季肉眼可見的迎風而長,但又在長到一定限度之後驟然枯萎,整株開始散發出紫色的霧氣。
“你的豐饒跟我認知中的好像不太一樣啊……”太姥姥有點麻爪。她挺高興孩子有自保之力的,但在這個關頭走上豐饒命途……可算不上什麼好事啊……
“自古醫毒不分家不是嗎?至於你擔心的,只要一直是毒不就好了?”
忍冬放下提一小會兒就讓她爪子開始痠痛的醫書,抽出了腰上一直裝作腰帶的紅色小皮鞭,唰一甩,其上蔓生了泛著紫意的毒刺。
她回望著好像有點呆住的太姥姥,探尋地搜尋著她眼裡的情緒。
只要……
只要一有問題,她就回家!
木姜伸手揉了揉臉上僵硬的肌肉,眼神泛著淡淡死意,試圖平靜,說:“也行,但醫術你就得真去學了。畢竟得為以後可能展露的治癒力找個藉口,不然出事之後,老婆子真得跟你一起去遊大街吃臭雞蛋了。”
忍冬璨然一笑,收回小皮鞭,眉眼帶笑說:“姥姥,你真會開玩笑~現在哪來的臭雞蛋啊~垃圾袋還差不多~”
“是啊,到時候就可以說是撿垃圾大戶了呢。”木姜知道自己年紀大了,也到了墮入魔陰身的年紀。但她這孫女的女兒怎生能這般刺激老年人的情緒呢?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那種東西當然是沒有的啦~您指望一個戰區孩子懂什麼良心呢~”忍冬聽見了木姜不小心呢喃出的指責,但她也不在意。就像她說的,戰區孩子,你能指望她能在意什麼呢?
木姜不說話了,定定盯著已經逐漸顯露糟心本質的來源,木然嘆了口氣,轉身叨叨著,眼不見為淨地去準備晚飯了:“討債鬼!一群討債鬼!”
“嘻嘻~”忍冬踢了一腳堆在庭院裡的醫書,像只小狐貍一樣尾隨了過去。發尾蹦蹦跳跳的,溜圓的眼睛眯得像偷食得逞,細細的眼尖旁的鼻樑上還有顆鮮紅的小痣。
很漂亮……
景元在學宮又一次不經意看見她的時候心想。
當然,他說的是那顆紅色的小痣。
“所以小景元~你這段時間才這麼行跡鬼祟嗎?”白尾的狐人一臉戲謔,手中晃動著在長樂天買的糖人,就差直戳到他臉上了。
“白珩姐,我沒有行跡鬼祟。”景元試圖強調這點。但溫柔的白珩姐有時候也很活潑調皮,她吃著糖人,雖然在聽著他說,但景元就是知道,她沒聽進去。
“嗯~嗯~雖然煥藍說她親眼看見了,什麼神情恍惚、茶飯不思,還特意好幾日在學宮門前站立好久,像在等著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