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警察來了之後,一整晚單塵都沒有閑下來,有人問他問題他就放空思緒放任嘴巴去講,事後都沒有回憶起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礙於當時的情況,自從他和江兆見了面後也沒得空單獨說兩句話,單塵只知道江兆一直都在陪著自己,每時每刻。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江兆坐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單塵,伸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測了下溫度,“還好,沒有發燒。”
“飯我已經做好了,放在鍋裡溫著。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不餓也得吃點兒。”
江兆的手藝不錯,煮的粥軟爛又香甜,單塵本來沒什麼胃口想著吃一點兒算了,但不知不覺間一碗粥就見了底。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收拾碗筷的時候,江兆問。
“有。”單塵說。
江兆藏在衣袖的手不由得攥緊了。
單塵拉過江兆的衣袖讓他坐到自己的身邊:“不是說好了我去找你嗎?你怎麼突然跑回來了?公司那邊給你放假了?什麼時候回去?高考成績查了沒有?考得怎麼樣?準備上哪所大學……”
單塵倒豆子般噼裡啪啦問了一堆問題:“我也不為難你,一個個回答吧。”
“你……”江兆垂下眼瞼別過視線,“你明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在警局時,他們有見過韓力。
被逮捕的韓力依然不肯老實,一看到江兆就大吼大叫,非要警察把江兆也抓起來,說不抓的話江兆以後一定會危害社會的。
韓力如此不鎮定,警察沒辦法只得帶他去打針,是以單塵壓根就沒來得及聽到他後面說了什麼。
“你剛和做同桌那會兒,不是很好奇我的家庭嗎?我記得你問過我很多次。”江兆看向窗外,冷僻的道路上只亮著一盞昏黃的路燈。
“江兆。”單塵雙手捧著他的臉,將他的視線重新擺正,“我那時是想了解你,才問了那些不合時宜的問題。現在我只覺得,你要你人在我身邊,一輩子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有些事情我其實也沒有那麼想知道答案。”
他環抱著江兆的肩膀,將腦袋輕輕靠在江兆的肩膀上:“你想說的話,我可以當你的傾訴物件,不想說的話也沒有關系。”
江兆攬著單塵的腰,兩人依偎良久,誰都沒有繼續說話。
“話說我上次來這裡,好像還是偷偷爬上來的。”單塵指著門外對著的窗戶,“喏,就是那裡。我當時也是昏了腦袋,怎麼會生出翻窗戶進你家的想法呢?我還很害怕你發現,結果你還是——”
話音未落,江兆忽然低頭吻上了他。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不長,結束後江兆輕撫著單塵的臉,猛地抱緊了他
“對不起。”
單塵背後的衣料傳來被浸濕的觸感,隨後江兆聲音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開始還能壓抑住抽泣,越往後,那淚水就跟卸了閘的洪水,連帶著情緒都崩潰起來。
單塵猶豫許久,最後也只拍了拍江兆的脊背,回抱住了江兆。
失了刺的刺蝟用一根根鋼針沾滿了全身傷口,他揹著鋼針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讓他覺得鋼針是個累贅,不如就此丟下時,他終於遇到了一處洞xue。
一處可以抵禦天地,可以治癒傷口的洞xue。
“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不知過了多久,江兆冷靜下來。
他從抽屜中拿出一個相框,正是單塵偷偷來到江兆家時,在桌上看到的那一張照片。
“這是我和我的姥姥,在樂小福利院拍的照片,已經過去十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