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琮從前幾天決定後,就開始寫了,只是中間更改過了太多稿,每一次寫完後總覺得不滿意。
終於臨近上山,晚上吃完飯程荀回房間繼續剪影片,明琮則躺在床上用手機敲打著這封告白信,寫五十個字又刪一百個字。
最後剩下的,又只有開頭的一句“我喜歡你”。
徐天和阿凱他們開黑都注意到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跟有跳蚤一樣,問了句:“又怎麼了明哥,你身上爬蟲了?我帶了花露水你用不?”
“爬蟲花露水也沒用啊。”
明琮翻過來正對著他們,長嘆一口氣,忍不住問了句:“你以前和別人告白都說什麼?”
“能說啥,就說‘我喜歡你,可以和我談戀愛嗎’,怎麼,還要寫篇情詩?”徐天正忙著偷塔,隨口回了句。
明琮又不說話了,戴上耳機繼續播放程荀的求婚歌單,對著手機螢幕繼續抓耳撓腮。
他真後悔當時沒選個文學類的課程,以至於現在明明有很多想說的,寫出來卻總覺得別扭,不夠好。
徐天打完這把才反應過來剛剛明琮的問題,收了手機,一手拎著板凳坐在明琮旁邊:“又開始琢磨你那信?你不是前晚寫了兩張紙了嗎?”
枕頭底下露出了一點信紙邊緣,他直接抽出來,果然是明琮昨天寫的告白信。
只是上面劃了幾個大大的叉。
“去年的平安夜時,我坐在芬蘭一家餐廳裡,和父母閑聊,正是這一晚,讓我有想要重新開始尋找自己人生意義的沖動,於是我來到了這個節目。而在那天傍晚路燈下,你和我說完流動的意義之後,我意識到我真的找到了一個新的開始。你就像......”
還沒讀完,這張信紙就被明琮一把奪過。
徐天抬頭一看,這人耳朵都紅了。
還將信紙小心疊好,嘟嘟囔囔說:“讀什麼呢,這封是第一版,寫得不好,我要重寫。”
“這還不好?這都文學大師了好嗎?!”徐天不理解,默默給他鼓了五秒掌,“那你最新一版給我看眼,你決定不了就讓我來幫你選,我有經驗。女孩喜歡真誠的,寫幾個具體故事,結尾再加幾句外國詩歌,比那些抄來的精心句子都好。”
明琮瞄了眼此人臉上篤定的神情,試探性的把手機遞給他:“真的懂?不會是假懂吧?”
徐天接過手機,拍拍自己胸脯:“信我啦兄弟,包有經驗的。”
他將備忘錄滑至底,中間也不說話,就一昧專心研讀這幾個版本的情書。
其實徐天之前也沒寫過什麼長篇,更別說在戀愛開始之前就這樣掏心掏肺寫真心話,上次寫情書可能都要追溯到初中時期了,敲著手機給女同學寫小作文簡訊。
他其實覺得哪個版本都很好,都是明琮的心意。
明琮觀察著他的表情心裡就已經七上八下了,猜想著是哪句話寫得不夠好。
“感覺後面三版都有點油,不如第一版。”徐天將手機還給明琮,認真地對著他點點頭,“第一版的最真誠,就昨晚沒怎麼思考直接寫的吧?之後可能是想太多,總想用什麼高深的詞語,反而沒那麼真誠了。”
他拍拍明琮的肩膀:“重要的是你的真心,具體說什麼不重要啦。”
徐天溜達著去門外抽根煙,讀完信後總覺得心裡也跟著癢起來,回想著初中那會自己到底在信上寫了什麼?
有抄情詩嗎?有用好看的信紙嗎?
他想不起來。
只覺得真心已經離自己很遠很遠。
明琮趴在床上又讀了一遍第一封信,還好這樣的信紙他還有一摞。
當時景區巷子裡買的,想著留個紀念。
關鍵是程荀最先買了這一套裡的另一款。
沒想到,最後真用上了。
他從阿凱那借了只筆,趴在這房間唯一的一張書桌上,開始認真重抄那一份告白信。
當時寫得急,加上很久不寫中文,有的地方直接用的拼音,現在還得舉著手機一個個查,再將每個字寫得整整齊齊。
寫完時,外頭月亮都掛得高高的,一叢叢樹影落在了他的信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