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感謝遲澤周的強硬、無理、莫名其妙,不然自己一輩子也住不上這麼好的房子。
她聽爸爸說過,前些年,哥哥公司成立沒多久,就買了一套帶小花園的小別墅,讓爸爸搬過去住。
但是爸爸不願意。群英巷的家,有雲嫋的回憶,更有一雙兒女成長的記憶。
雲蝶之曾在外牆刻下過一副小畫——爸爸、哥哥、媽媽、自己,四個簡體小人,手連手。
旁邊更是女兒拿斷樹婭刻下的‘雲蝶之永遠的家’。
遲建民那會兒看到了,非但不生氣,就差用玻璃框裱起來,誰來了都要炫耀一把,讓人看看自己女兒的傑作,有多可愛。
一花一木。
一點一滴。
都是遲建民絕對不會離開這裡的理由。
群英巷在一天,自己就在這一天。
遲澤周孝心在前,不強求。
所以到現在,爸爸安安穩穩的生活在這安靜一隅。
遲澤周徐徐點頭,瞭然:“你住的安心就好。這才是我掙錢的意義。”
雲蝶之疑惑,不解:“什麼意義?”
遲澤周面色坦然:“讓家人過得更好。”
她低頭倩笑了聲,覺得寬宏大量的哥哥可真是無私,作為一個體貼的妹妹,她也想好好勸告一下哥:“你以後會有自己的家人。哥哥,多為你自己著想,為了未來的嫂子著想。”
她脫口而出一句嫂子,在彼此的心上都公平的劃一刀。
看不見的地方,血滋滋的流。誰流的多,誰流的少,這都不重要了。
遲澤周腳下幾乎是一閃,但男人的理智和穩重,最後還是讓邁出去的那隻黑色薄底皮鞋,妥當落地,讓人看不出一絲絲異樣。
“司機來接我了。蝶之,好好照顧自己。”
黑色林肯低調的停在巷口,如同它的主人一般,蟄伏,伺機。
遲澤周先開口道別,似乎不願繼續這個話題。又或者,認為這樣的話題,沒必要在兩人共處的時間裡浪費。
雲蝶之在他身前兩步停下。
乖巧挽了挽耳發,一笑風情萬種,五官漂亮又舒展,黑眸透徹如珍貴寶石。
妹妹道:“嗯,哥哥,慢走。”
他最後作一次誠摯的邀請,周身都是溫潤的氣息:“真不讓我送你嗎?好歹也讓我盡盡哥哥的義務。”
雲蝶之微笑,搖搖頭。
遲澤周低笑,罷了。
司機給他開門,關門。
雲蝶之抬起手,沖著貼膜的黑色窗戶,揮離,道別。
一個往左。
一個往右。
林肯奢華的後座椅上。
西裝褲,膝蓋,如蝴蝶脈絡張開的手骨,漸漸泛白、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