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左右為難時,抬眼便瞧見一名身著和服的銀發男子朝這邊走來,看守立馬認出來人的身份,連忙恭敬地行禮道:“福澤大人,不知您特地來訪是有何事?”
銀發男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垂眸看向彎腰鞠躬的兩位小朋友,開口詢問:“你們大哥叫什麼名字?因為什麼原因進的拘留所?”
此人的身手相當不錯——這是時透月的第一反應,從他的腳步聲就能判斷出,她直起身子,朝銀發男子那邊看去。
果然是高手,眸光銳利如刀,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強者的氣息。
恐怕是身經百戰的軍人,亦或是訓練有素的保鏢,姑且不論他的身份,關鍵從看守的態度就能看出,這人在拘留所很有面子,說不定能動用關系放他們進去。
就在她暗自揣測對方身份的時候,中原中也開了口:“織田作之助,是一起殺人案的嫌疑人,但他是被冤枉的。”
福澤諭吉:“……”不,他是殺人案的現行犯,板上釘釘的現行犯。
被稱作“銀狼”的男人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似乎有些為難,又有些欲言又止,他最後只是輕聲嘆了口氣:“你們跟我一起進去吧,正好我找他有點事。”
“謝謝叔叔!”
藉著走廊昏暗的光線,織田作之助百無聊賴地翻看守員塞給他的《聖經》,想靠一本書讓他改過自新?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時,耳邊響起熟悉的腳步聲,他因為無聊而耷拉著的眼皮瞬間抬起,眼底流露出驚訝和不解,迅速下了床,走到牢房門邊,隔著鐵柵欄朝外看去。
他們怎麼來了?還和那個人一起。
二人走出拘留所時,夜幕已經壓了下來,黃昏的餘昧還殘留在西邊的天空,為深藍的天幕帶來一絲暖色。
方才帶他們進去的那名銀發男子名叫福澤諭吉,他此行的目的是和織田作之助做交易,因為他的部下被某個組織綁架了,而織田或許知道關押他部下的地點。
只要同意交易,他就能為其作偽證,但或許是顧忌到“弟弟妹妹”在場,他沒有說事件的具體過程。
總之最後織田道出自己知道的相關資訊,福澤諭吉言出必行,轉頭就跟拘留所的人打了聲招呼,估摸著最快明天就能放人出來。
本來是一件好事,至少對於時透月來說是這樣,但聽到真相的中原中也深受打擊,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木著臉保持沉默。
“其實你一直都知道吧。”鍺發小男孩突然開口,沒頭沒腦地說道,他腳步頓在原地,低下腦袋,垂落的劉海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什麼?”她也跟著停下腳步。
“別裝了,你知道的。”
但她真的不知道具體是指什麼啊?!時透月嚥了下口水,斟酌著該如何開口。
“唉。”中原中也沉聲嘆氣,隨即仰起頭,好看的眉眼無精打採的耷拉著,整個人看起來沮喪極了。
時透月見他難過成這樣,心裡也不好受,連忙湊過去牽他的手,輕輕晃了晃,“我們回家吧,回家再說。”
“好。”
一進家門,中原中也立刻脫力似的癱坐到玄關的臺階,沒做任何鋪墊,直奔主題,“關於他的工作,其實我隱約有猜出來,但你們一直閉口不談,所以我只好裝作不知道。”
正彎腰脫鞋的時透月為之一怔,停下手上的動作,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觀察起面前人的表情。
他平靜地看著她,就好像在敘述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那般,沒有特別明顯的情緒波動。
說實話,時透月也能感覺出他應該已經察覺到了,畢竟兩人同處一個屋簷下,朝夕相伴,中原中也人又聰明,什麼都看不出來才奇怪吧。
只是他怪沉得住氣的,要換做是她,恐怕早就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時透月坐到他身邊,輕聲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勸他金盆洗手嗎?”
他牽起嘴角,露出無奈的苦笑,“你都勸不動,更何況是我。”
“也許吧。”她悶聲應道,下意識地附和對方的話。
盡管她沒有直言進諫,但旁敲側擊過好幾次,只可惜織田作之助一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只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
時間一久,她也知道這麼做只是徒勞無功,便再也不提了。
“你說……他為什麼要當殺手啊?”
時透月偏過頭,將身邊人充滿迷茫和無措的側臉收入眼底,她抿了抿唇,出聲道:“我也不明白,你問他吧。”
“他會說嗎?”
面對中原中也的提問,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掰過對方的臉,讓他面朝自己,語重心長道:“中也,你跟我不一樣,你們兩天天待在一起,關系肯定比我和他親近許多,很多事情我勸沒用,但說不定由你來開口他就會聽。”
沉默良久後,他緩慢而鄭重地點了點頭,“好,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