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公會接到舉報,說你在這件案子上徇私,沒有傳召控方的一個主要證人出庭。請你暫時停止律師相關的工作,接受律師公會的審查。”來人一板一眼地說明情況。
“徇私?”周亦霏愣住了,“是不是搞錯了?”
陳錦蓉沉聲道:“我想請問一下,舉報人是誰?”
“是那件案子的辯護律師張律師。”不知是看陳錦蓉的面子還是怎的,來人並沒有隱瞞舉報者的身份。
“是張律師?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周亦霏很不解,那件案子兩人已經平手了,為什麼要多此一舉?而且他作為辯方律師舉報自己這個控方律師徇私,難道是覺得被告的判刑不夠嗎?
來人沒有解釋,只是告知周亦霏,律師公會將於七天後對她在這件案子裡行為是否違反律師的職業操守做出決議,在此期間她不能從事任何跟法律有關的案件,之後便離開了。
“七天之後才決議?”周亦霏一驚,連環強殲案明天就要開庭了,自己卻不能上庭?“師父,現在怎麼辦?”
☆、229
陳錦蓉很鎮定:“別擔心, 這段時間我們事務所有兩位大律師手上的案子剛好完結。她們應該還沒有來得及接新案子。你幫我請他們兩個過來,看誰能接替你做我的助手,我們盡快重新熟悉案件資料。”
周亦霏依言請了李律師、孫律師兩人過來, 陳錦蓉說明瞭情況:“eva被律師公會限制, 在律師公會的決議出來之前不能上庭。但是這場官司明天就要開審, eva不是檢控官, 法官不會因為她延期審理案子的,所以只能我換一個助手。”
李張兩人商議一番,最後決定由孫律師接手周亦霏之前的工作,在這件案子中擔任陳錦蓉的助手。
陳錦蓉要抓緊時間跟孫律師研究案子的資料,周亦霏便和李律師告辭了出來。
她正要回自己辦公室,就被李律師攔住, 問她出了什麼事, 怎麼會被大律師公會找麻煩。
周亦霏對整件事都一頭霧水, 只能把律師公會來人所說的內容告訴給李律師。
“是那個張律師?”李律師皺起了眉頭,“我記得他雖然不太看得起女律師, 但是他也不是會背後做這種事的性格呀。”
“看不起女律師?這又是怎麼回事?”周亦霏問道。
李律師笑著給周亦霏解釋了一下。
原來那位張律師八年前入行, 第一次打官司是一單經濟案,碰上了一個也是新人的女律師做對手。
打官司期間, 女律師對他似乎産生了感情,經常約他一起吃飯。張律師當時沒有女朋友, 以為自己愛情事業雙豐收,因此在法庭上手下留情,詰問證人的時候言辭不怎麼激烈。而案子最後結果也比較偏向女律師那一方。
誰知案件結束後, 那個女律師卻翻臉不認人,不但跟案子中牽涉到的那個富家子成了一對,還對採訪的記者說張律師水平差才會輸給自己,很是炒作了一回。
張律師甫入行就被女律師害了一把,有很長一段時間接不到案子,生活過得相當艱辛,甚至窘迫到連辦公室租金都付不起了。好在律師行的老闆——就是劉、何兩位——沒有催著他要租金,讓他慢慢地渡過了那段艱辛的日子以後補繳了租金。
之後的八年裡,張律師又見過幾次打官司的女律師像娛樂圈的女星一樣爭名逐利,就此對女律師有了偏見,認為從事律師職業的大部分女律師也是為了出名好傍有錢人,根本不是正經打官司。
“李律師,你說我被舉報這件事背後會不會有劉律師的影子?”周亦霏聽完張律師的經歷立刻提出了疑問,“你看,張律師艱難的那段時間,劉律師不催要租金,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是他的貴人?”
李律師想了一會兒:“的確有這個可能性。”
這時宋家齊拿著水杯從自己辦公室出來了,一見兩人站著說話便把杯子遞給助理讓他幫忙打水,自己卻過來問兩人有什麼事。
周亦霏只得又把事情說了一遍。
“的確有可能。”宋家齊道,“劉律師一向以不擇手段著稱,為了贏官司不惜在法庭內外施展手段。你們這次的案子是不是比較棘手?”
周亦霏點點頭:“是一單連環強殲案,被告把自己的犯罪過程錄了下來,警方找到了那些錄影,準備呈上法庭作證。”
“證據確鑿,的確棘手。”李律師道。
宋家齊笑了:“就是因為案子本身棘手,才要從律師或者證人身上下手。陳大狀入行多年,經驗極其豐富,不好從她身上找漏洞,只能瞄準你這個助手搞事了。那個張律師又是他事務所的人,又受過他的恩惠。他親自請張律師出面舉報你徇私,張律師自然會接受。”
“小周,aex說的應該就是真相了。不過你沒有徇私,律師公會查清楚之後你就沒事了。”李律師聽完宋家齊的話便來安慰周亦霏。
宋家齊又在一邊說:“明天上庭,今天才舉報讓你不能出庭,陳大狀就要臨時再找助手。臨時找來的助手對案件的情況怎麼都不如你瞭解,劉律師就有可乘之機了。劉律師的目的並不是要把你怎麼樣,只是不想讓你再參與這件案子,所以到最後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笑著向兩人道了謝,幾人分開各自回了辦公室,周亦霏這才沉下臉來:前幾天師父說應該對每一件案子都全力以赴的時候,自己還有點不服氣,可誰知一轉眼的功夫自己的臉就被打得生疼。
這個張律師舉報的所謂“徇私”,純粹是因為自己沒有傳召心理科醫生上庭作證。而那也的確是自己當時在庭上被洛偉基承認錯誤的樣子打動了,覺得既然已經提前達到了教育人的目的,就不需要多此一舉了。而且根據洛偉基在庭上的表現,就算自己傳召了心理醫生出庭,洛偉基最後也可能得到跟現在一樣的判決。
但是那只是如果,自己沒有傳召證人,洛偉基得到了輕判,那就是自己的失誤。
想通之後,周亦霏決定以後的案子哪怕再小,也要把所有該做的都做足。
雖然不能上庭,第二天周亦霏還是到法庭去了。她準備在旁聽席上看師父打這場官司,順便領略一下劉律師的不擇手段,同時也學習學習師父的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