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霆君侷促笑道:“四爺,我配不上。”
以往那個麻霆君去哪裡了?談憑玉簡直大失所望,不願再自討沒趣,旋即要走。單龍與詹蘭竹也悻悻,然而沒離開幾步,身後有聲音來勾。
麻霆君道:“四爺,您身邊是不是有一位俞平……”
談憑玉一時心花怒放。
“是。”談憑玉慢慢停了腳步,卻故意道,“俞平跟我好些年了。怎麼?”
麻霆君立刻道:“俞平!”
也知道自己太熱情,緊急掐了話吞下去。他和俞平一點私情不好被看破,便裝是隨口一問,道:“請問,俞平在嗎?”
那椅子還沒搬走,談憑玉重新坐回他面前。麻霆君說完這句話,再沒有下落,談憑玉看他伏著,眼神恨恨剜他的後背,火氣更是無處發洩。
若是麻霆君痛痛快快地承認,今生非俞平不可,還能敬他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不過也太莽撞,謠言裡的談四爺非同一般的可怖,麻霆君什麼都不懂,瞎子打燈前行,只有求平穩。
都是自作自受,折磨得兩個人都不正常——談憑玉嘆一口氣,不忍心也無可奈何,只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便道:“你認識他?”
麻霆君避重就輕,道:“俞平來小的家裡借住過。”
談憑玉道:“你家在貝琴公寓,俞平怎麼會跑來你家借住?”
麻霆君暗暗吃一驚。心道不愧是四爺,收債親力親為,當然對他更是瞭如指掌。更加慎重了些,道:“老家。”
“你老家在哪?”
“廣東。”
談憑玉便開始講粵語,道:“我也會講廣東話,不如給俞行長行個方便。”
麻霆君蹩腳道:“我不太會講。”
談憑玉道:“不會?”
“我聽得懂,但我不會講。”麻霆君狡辯道,“比方說,我聽出四爺是香島那邊的口音,很優雅。”
談憑玉笑道:“狗耳朵是比人更靈。”
麻霆君也笑,倒更是摸不準他底細了:若是劃車之仇,如此雞毛蒜皮小事,不至於談憑玉記恨他迄今;若是奪俞平之仇,理論上麻霆君已經死了,他和俞平連張合照也沒有,哪怕風聲鶴唳,犯不著談憑玉親自來大動幹戈。
麻霆君伏得充血,咬著下唇,奮力打起精神。至少目前而言,談憑玉對他印象不差——
他心裡寬鬆了一些。不料談憑玉惡膽心生,道:“俞行長和俞平都姓俞,莫非是同鄉?”
麻霆君遲疑道:“不是,只是湊巧。”
談憑玉道:“那麼,俞平不是我的下屬,是我的情人。既然他來你家裡借住,你總知道?”
麻霆君反應慢,不敢答。他又道:“是不是俞平脾氣太差,得罪你了?”
“沒有,沒有。”
麻霆君才道,“俞平怎麼會得罪人?他心腸好,和我們關系都不錯。”
談憑玉笑道:“是麼,和俞平關系還不錯。”
邊上單龍與詹蘭竹掩著嘴,對上一眼,末了相視而笑。麻霆君聽他們笑,更加毛骨悚然,不知道如何繼續撬談憑玉的嘴,只好道:“俞平來小的家裡住了一年……”
談憑玉慢慢地道:“我知道他有段時間跑出去了,可我回家比他晚,看他還是邋遢——你怎麼對的他?”
俞平就是被談家接走的!大抵是為了迎接談憑玉回家。麻霆君心中警鐘大作,恨不得跳起來同他對峙。他也看穿麻霆君正躍躍欲試,冷哼一聲,起身踱步在麻霆君的身邊,一腳踏在手指上。
“俞行長不肯回答我?”
他踩得使勁,麻霆君吃痛,愈加說不出話。他扭頭笑道:“唉呀,問我要飯來的!誰管賬?給他免一期。”
麻霆君道:“四爺,我……”
談憑玉故意道:“不夠?你還剩多少,都給你免了。”
麻霆君有臺階下,盡管不太樂意,只陪笑,道:“四爺,一期就夠了。”
詹蘭竹硬著頭皮打斷他們,與談憑玉耳語,道:“憑玉,我們趕不上商會散場了!”
正是緊要關頭,談憑玉有一萬個理由不願走,無奈商會曠不掉的,本就是偷摸著出來,要是被揭發了,父親必將要召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