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
俞平冷不丁喊了他一聲,沒想到他也答應了。俞平又道,“你們真叫這個名字?”
“差是差不多。”瘦子道,“我伺候五爺長大,原本是有正經名字,五爺叫我瘦子叫順口,把我的名字一起改了。”
俞平費解道:“伺候五爺的瘦子這麼多,要是出現第二個怎麼辦?”
瘦子輕松朝他笑了笑,指向樹後的園丁:“英明的五爺自有他的辦法。這人五爺也認識,你看他瘦不瘦?”
“有點。”
瘦子得瑟道:“他叫做‘瘦子第二’。”
俞平在心裡默默給這家人判處無可救藥的定論,就是他們語調誇張講笑話也不願理睬了,光顧著自己吃點心。
瘦子碰一鼻子灰,夜宵也沒吃幾口,更是堵著氣:“我們五爺說你漂亮是抬舉你,別真蹬鼻子上臉了。”
胖子插不進話,三人相顧無言一陣,俞平冷不丁道:“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漂亮?”
誰想到他這麼說話?瘦子老實道:“不知道。”
俞平細嚼慢嚥一陣,硬是叫他等了許久,才道:“我是賣身的。滿意了?”
“淨說氣話呢。”
瘦子僵硬笑完,眉毛靈活抖了抖,道,“真的?”
“真的。”俞平頓了頓,道,“我還是談憑玉,信不信?”
瘦子噓他:“五爺招架得住你,我們就算了。”
胖子接替了瘦子自發的柺杖活計,來到花園間涼亭,一起坐下來休息。尚不等俞平泛起倦意,身後響起一聲狗叫,出來一隻黑麵獵犬,很是熱情地要往俞平身上撲。
胖子好不容易攔下,往它豎直的尖耳朵裡小聲道:“你爹呢?”
隨後才闊步來了一位衣著光鮮的少爺,雷打不動的西裝三件套。瘦子眼睛尖,立刻扶著俞平站起來。
“五爺。”瘦子諂媚道,“這就是我們撿來的俞平,您看他的樣子,他已經恢複不少啦。”
麻五爺接過綁在項圈上的繩子。獵犬見到主人便乖巧不少,坐在他腳旁。
五爺卻率先道:“我爹休息了?”
“是。”瘦子道,“老爺吃過飯便歇下了。”
五爺點點頭,道:“我帶他去邊上說話,你們幫我看著點。”
“好嘞。”
瘦子與胖子分散離開。
俞平跟在麻五爺身後,往花園深處走。獵犬走路時一顛一顛,甚是可愛。到一處僻靜地方,身邊都是矮小灌木叢,月黑風高,又是密林之間,難免沾惹桃色意味。
麻五爺回過頭,與俞平面對面站定,說道:“胖子說你願意留在鷺鎮。我想,你先在我家把傷養好,再想後路。”
俞平不著急回答,只是盯著他。
五爺相貌確實周正,劍眉星目,尤其是他睫毛密密麻麻,壓得他眼神溫柔又憐惜,說話時候臉上的濃重色彩一覽無餘,像是背後有人支著演皮影戲。個子也高,比俞平還多出幾寸;
早上昏得眼冒金星,俞平也覺得他英俊,此般更甚:就算樞城、香島——俞平認識的一切人物,都想叫這位五爺當情人,他也不覺得奇怪,原本只想簡單打量五爺幾眼,誰知道目光硬是黏在五爺臉上,難以拔起。
俞平姑且摒了白天的討厭,今夜註定是不講新仇舊怨的。
五爺被他看得慌,又道:“還是你想要繼續做水手?等你身體好了,我開車送你去樞城碼頭。”
不知道是否心裡作祟,俞平看他雖說一表人才,面對自己,竟有一股傻氣要冒出來,便朝他笑了笑。這一笑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卻全打亂了五爺的計劃,五爺掐了話茬,也對他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