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帶了些蘇州的點心,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宋青河看著跟前花骨朵似的小姑娘,心裡澀澀的,自從發現自己對阿福生了旁的心思,宋青河就在暗中謀劃著攢銀子了,哪知道變故來得如此之快。
聽見有蘇州點心,阿福果然高興,笑著道了謝,“青河哥哥最好啦。”宋青河是院子裡劉婆婆的孫兒,小時候大家都是一起玩兒的,縱然長大了也不曾生分,更別說宋青河時常給阿福帶好吃的,在阿福心裡青河哥哥就跟自家親哥哥沒什麼兩樣了。
宋青河強笑了笑,低語,“那你可願意讓我對你好一輩子?”
“青河哥哥你說什麼?”宋青河的聲音太輕了,阿福沒聽清,疑惑地望著宋青河。
“沒有什麼,”宋青河注視著阿福清澈透亮的眼睛,裡頭幹幹淨淨的,依舊沒有他曾期盼過的情緒。
宋青河悵然地搖了搖頭,“不是要點心待客麼,還不快拿了去。”說著把點心盒子遞給了一旁垂著頭的興兒。
“那我就先進去了,”阿福遲疑地看著有些不對頭的宋青河,又對他福了福,“謝謝青河哥哥。”
宋青河擺擺手,看著阿福進了屋子裡去了,才是轉身往外頭去了。
阿福帶著興兒剛進屋子,就被阿芙拉住了,“姐姐剛剛神神秘秘的去了哪來?”
“青河哥哥從蘇州回來了,給我們送了些蘇州的點心,”阿福低聲道,她知道阿芙小性兒,也不說宋青河是單給她送的點心。
聽了這話,阿芙擰著帕子笑了,“青河哥哥對姐姐真是極好的,每回出門兒,都惦著給姐姐帶點心。”
她這話沒掩飾,屋子裡的姑娘們都聽見了,霎時大家都靜了靜。蘭汀這麼一說,宋管事對芷沅確實是上心了,可兩人打從一開始就沒甚麼可能,芷沅的身價銀子兩千兩,宋管事得不吃不喝攢到哪年去?
紫嫣心善,忙打岔,“就蘭汀妹妹話多,每回的點心難道少你吃了?”既然芷沅從不曾對宋管事動過心思,何必點破了讓她徒增煩惱。
“想來是每回都搶不過芷沅,冒酸水了罷,”紫玉狹促些,話裡有話刺了蘭汀一句。她就是看不慣蘭汀表面上與芷沅姐妹情深,暗地裡卻時不時要踩芷沅一腳好彰顯自己出眾的行徑,完全忘了她自己不過是個贗品而已,就連額上的硃砂痣還是仿著芷沅點的。
“我是比不過姐姐貪吃,”阿芙絞著帕子的手頓了頓,淡笑道。
“我不過是胃口好了點,可別排揎我了,”阿福也聽出來了幾人的話音不對,連忙插。進去,“趁著媽媽不在,大家也多吃點呀。”
紫玉還想再說幾句,被紫嫣扯住了袖子,便轉頭對阿福道:“含煙是蘇州人,老說揚州城裡那幾家蘇式點心鋪子不地道,我可要嘗嘗這打蘇州來的點心究竟是什麼味道。”
“隔著盒子,我都聞到香了,想來是不錯的,”阿福笑著開啟了那個三層的點心盒子,裡頭每層又分了六格,一共是十八樣點心,琳琅滿目。阿福就捧著裝了蘇式月餅的那一層到紫玉跟前,“紫玉姐姐你喜歡的鹹口點心。”
自己的喜好被人記在心上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紫玉笑著伸出纖纖玉指拈了一個小酒盅大的月餅出來,“我還是頭一回在中秋之前吃月餅。”
紫嫣也伸手拿了一個,笑道,“可巧今兒十五,便提前與芷沅妹妹把中秋過了。”
“紫嫣姐姐說的是,過幾日芷沅出了門子,就見不到了,”一個與阿福差不多年紀的小瘦馬有些悵然地道。
“我們這些人,聚散無定數,憐取當下罷,”紫玉聽著這話也有些嗟嘆,她和紫嫣都是到了年紀的,指不定哪日就被人買走了,若是有造化還好,就怕是落個悽涼下場。
紫玉一句話說得眾人都惆悵了,她們這些人,身似浮萍,聚散不由己。
“既然是過節,到晚我請廚房置辦一桌席面,姐妹們來吃酒可好?”阿福見大家情緒忽然低落,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強打起精神來邀大家吃酒。
“過什麼節呢?芷沅你又找由頭貪吃!”徐婆子一來就聽見這話,輕飄飄地橫了阿福一眼,“往後我是管不了你了,沒我看著,你仔細吃成個胖子,看朱公子還要不要你!”
瘦馬頂頂要緊的就是瘦,吃胖了像什麼話!
阿福被徐婆子數落得成了棵焉巴巴的豆芽菜,不敢當著媽媽的面還嘴,卻在心裡嘀咕,她又吃不胖。
阿福是徐婆子看著長大的,她嘴巴一抿徐婆子就知道她心裡不服氣,不過今日是個好日子,徐婆子也懶得訓女兒,左右出了門子,是好是歹全看她自己的造化,因而徐婆子又道:“你們芷沅妹妹定了人家,按著慣例是要擺酒的,晚上就在漱玉閣擺宴,大家熱鬧熱鬧。”
徐婆子這話一出,大家自是沒有異議的,看著媽媽尋芷沅有事,便都識趣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