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驚訝地一個轉身把臺面上的工作簿推落在地上,嘴撐得大大的,就好像那池塘裡面的鯉魚。
我嘆了一口氣,幫他拾起工作簿。我特意把工作簿重重地拍在他的胸口,
“不用想太多了,雖然我還有佛祖賜予的身體,但是已經沒有‘亞馬薩那度’的稱號了。”
什麼,就因為我是閻魔就懼怕我啦?”
“……阿七?”
“……是、是……四季大人。”
“不是要你叫我四季麼。不用想那麼多,我不會再審判的了,所以不用擔心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是在積攢善行。”
作為閻魔,判斷是非黑白是最為重要的能力。而我失去了這種最重要的能力。所以我才會變成這種書記官,做著如此“低賤”的工作。
“再說,我現在已經無法判斷事情的黑白。為了存活,我只能幹這些記錄的東西。”
我摸了摸桌面上的紙,但是我沒有憂傷,或者現在的我是一種闊達的心態。
沒錯,我為了依然能夠擁有這副能夠自由走動的身體,我要繼續在是非曲直廳工作,老實說,為了這個能夠走動的,走動地看待世界的自由身體,我被囚禁在是非曲直廳裡。
“所以,我也是有罪之人,和大家沒什麼區別。”
我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知道了嗎?你和我都是平等的。”
看著青年那副無法相信的樣子,我忍不住就大聲地笑了出來。
“四季大人……?”
“不是要你叫我四季麼!你這個笨蛋家夥。”我彈了彈他的額頭,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
我對著青年打了個響指。
“對我過去有興趣的話,就過來吧。”
我哈哈大笑,只留下愣在那裡的青年。
“四季蒼姬大人!還沒有到休息時間!”掌管著書記廳的書記長其實也就是個亡魂而已)在我身後喊著,但是我絲毫沒有理會。
眾人用奇異的眼神看著我,但是我絲毫沒有理會那種東西。管他們幹嘛?我自己開心就行了。
之後,我就帶著如同鈴鐺一樣清脆而又爽朗的笑聲,消失在書記廳的盡頭。
————————————————
我坐在距離是非曲直廳不遠的小山丘上,我靠著那顆幾乎枯死的櫻花樹。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彼岸花田,手裡捧著一杯茶,喝完一口之後,我躺在草地上,來自三途河的風吹來,意外地有點兒冷,但是我無所謂,就這樣就好,就這樣就好。
我頓時感覺自身是自由,在做地藏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的自由。自由只是心靈的事情,只要感覺到自由,那麼自由也就陪伴在你的身邊,縱使自己是困在這三途河的彼岸。
“那個,四季大人?”是那個新來的阿七的聲音。
“好慢!我等了很久了!”我抱怨道。
“但是沒到休息時間,我不能出來的啊。”阿七為難地說道。
“而且,四季大人也沒說在哪裡……我很難找的。”
我坐了起來,託著下巴,裝作氣鼓鼓的樣子。
“還有,別叫我四季大人,叫我四季。”
我伸出手去,捏住他的鼻子。
“要教你多少次你才懂啊!”
“我、我知道啦四季桑!”阿七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不好,是用力過度了麼。
我裝作生氣地扭過頭。
“哼,這都是你的錯。不懲罰一下不行呢~”我用很造作的語氣,稍稍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惡心了。
“……還是放過我吧。”阿七捂著鼻子,眼角帶著眼淚。唔……不知道為何,這樣子很可愛啊!
“真是的,你真是投錯胎了,下一輩子做個女孩吧。”我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