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輕輕地把酒灌入喉嚨之中,順滑的口感帶著微熱的感覺,一直滑下我的身體裡面。
最後我感覺到肚子有點發熱。
妖精並不需要進食這種行為,但是也能發生這種行為,但是妖精也有很多種,有一些對於進食的行為並不會有什麼身體反應。而有一些非常特別的妖精則會有反應——比如我,我就感覺到好像人類一樣,有種醉意。
我想這也不一定是來自身體的醉意,這是來自於精神上的醉意,抬頭那看著那被眾星捧在半空的彎月,微涼的風吹在發熱的身體上,很舒服。
“看來你很喜歡呢。”
“……第一次喝酒。非常舒服的初體驗呢。”
“別騙人啦,看你這副樣子,哪裡像第一次喝酒啊。”
慧音老師拍拍我的腦袋,我只有呵呵地摸著後腦勺,傻笑著。
慧音老師給自己的倒上了酒,她望著酒盞裡面泛著銀色月光的液體,輕輕晃起來,晃起來的酒會加速酒的揮發,但是同時也能嗅到酒的香氣。
我也學著慧音老師的樣子,晃起酒盞裡面的酒,把鼻子湊過去,聞著酒的味道。
這酒是難得的逸品,是一種“中取”。幻想鄉的人類估計是做不出這種東西來的,那麼看來這是妖怪酒。雖然是妖怪酒,但是我敢保證人類也能夠喝,因為“中取”這種半清半濁的東西,在外面的世界也能買到,為何?因為我在香霖堂有幸喝過一次外面製作的“中取”。而且霖之助那個家夥嘮嘮叨叨地說了不少所以我知道這玩意。
慧音拿得出這麼少見的東西來招待我,我也該有自知之明瞭。
“對不起,慧音。”
我的稱呼中不再帶有“老師”的詞眼。
“為什麼要道歉呢?天子醬是個好孩子,沒做什麼壞事情啊。”
“……”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我對於溝通交流,這方面什麼的最弱了。
“好啦好啦,這是對你平常裝瘋賣傻的懲罰。”
慧音咯咯地笑了起來,但是在我眼中,這完全不是什麼笑臉,
雖然說寺子屋是“打破人類與妖怪隔膜”的書塾,但實際上,妖怪方面的學生,也就只有我一個,而且她也知道我被不少學生排擠了。
而現在……唯一一個妖怪學生卻並不是真心成為她的學生的。
這個人……心裡在滴血。
“為什麼不哭呢?”
“為什麼我要哭啊?”
“為什麼要把傷心事情留在心底呢?”
慧音抿了一口酒,想了想。
“你也不是盡是把自己的東西留在自己的心底嗎?”
聽罷,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把酒盞遞給慧音。慧音帶著微笑給我倒上了酒。
“最近的小丫頭啊……真是不得了。”
“你是說我小丫頭嗎?”
“當然了。我可是度過比你多許多的歲月……”
我舉著酒盞,風吹過,在酒盞裡面的酒蕩漾著銀色的漣漪。
“確實如此呢,我們彼此之間都有藏於心中的東西。”
慧音肯定道,我沒有正視她,我的眼睛還倒映在泛銀的酒上。
“我曾經,也想過,要不要也好像那個家夥一樣,開闢一條人類和妖怪沒有隔膜地共存的道路。”
“後來發現,所謂沒有隔膜那隻不過是一種可笑的幻象。”
我的手指不由地捏得用力起來,一種無力感開始在心頭蔓延,這是我深埋在心裡已久的感覺,這是我已經放棄的道路。
“其實並不是人類和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