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覺到她不太高興了,解釋說:“昨晚看你演的電影,覺得你真是個天生的演技派。每部片子裡,扮演的角色都不同,但都能一針見血地抓到角色特質,再加以演繹出來。我哥一開始看上你……可能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吧?”
明擺著是誇她的話,她也不好有脾氣,垂下眼,思索著說:“你覺得這真是好事兒?”
“是啊。”他不假思索。
“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可能會因此失去你。
她喉中一哽,終是把後半句話連帶著半口牛奶吞入了肚子,放下杯子,呆坐了會兒,沒說話,去屋裡去了。
顧宗讓沉默著,與吃了一半的早餐相看兩不厭,半晌跟著她進去,見她站在窗邊發呆。他緩緩地走上前去,從背後擁住她,溫暖的氣息撲在她臉側。
“做你喜歡的事吧。”
。
何簡妤自認為自己雖脾氣差,但對孩子的容忍度還是很高的。
在她剛洗了手出來,聽到前廳猝然發出沉悶的和絃響聲,像是有什麼碎裂了一樣。她奔出去,見自己放在琴盒裡的小提琴摔成了兩半。摔琴的孩子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平時她跟著他家長一樣喊他樂樂。
他怔然地回頭盯著她看,手空著,還保持著摔琴的那個姿勢。
何簡妤覺得氣血上湧。
客廳裡大概有三五個孩子,見她過來了,皆屏氣凝神,慌張地盯著她的臉,似乎想摸清她下一刻的表情,究竟是更為暴怒,還是選擇原諒。
“這怎麼回事?”她過去拾起那把被摔成了木塊殘骸的小提琴,四根琴絃斷了兩根,抽成了捲曲狀,當即讓她理解了什麼叫做“緊繃的弦斷了”的畫面。
樂樂的媽媽是個三十七八歲左右的中年女人,恐怕孩子被教訓,嚷著:“孩子沒拿穩罷了。”
“沒拿穩?”她質疑地重複一遍,絲毫做不出平素面對這群孩子和家長時的溫柔表情,“您難道沒教過自己家的孩子,不要隨便碰別人的貴重物品嗎?”
中年女人聽她教訓起自己來了,頓時叉上了腰:“何老師,不能這麼說話吧?你這琴就在這放著,碰一下怎麼了?而且一把小提琴而已,我賠你一把就是了,什麼貴重不貴重的?”
她要被氣笑了:“碰一下怎麼了?你看著我的琴,你再說一遍怎麼了?”而且這琴是她用了七八年的,七八年前託人從奧地利買回來的。她自己都寶貝得很,平時若不是要給這群孩子上課根本不捨得拿出來。
女人尖叫起來:“你拽什麼?你告訴我多少錢我賠給你?”
旁邊幾個家長都來拉她,阻止著面前這場爭執。
“小何老師,你別氣了,一把琴而已,樂樂還小,不懂事。”
何簡妤冷笑:“不懂事?他怎麼不去摔他自己的。”
女人又開始叫嚷:“憑什麼摔自己的,我們花了錢買的。”
“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她把小提琴的殘骸收拾了,心疼地看了會兒,放入琴盒裡,把拉鏈拉上,心頭煩躁的要命,“行了,這節課就這樣吧。”
中年女人還不依不饒,幾個家長幫著樂樂收拾東西,闖禍的熊孩子躲在他媽媽身後,露出一雙眼睛將何簡妤小心打量,半晌說了句:“何老師的琴好看。”
“樂樂!”
何簡妤聽到這聲,更為火大,過去蹲在他面前,假笑著:“你的琴也好看,下次麻煩樂樂摔自己的,可以嗎?”
“喂,你什麼意思啊?你怎麼教學生的?”樂樂媽媽的火氣一下躥起來了,拉著兒子往背後搡了把,小男孩像件柔若無骨的外套似地被甩在身後,中年女人嗓門大得要把她耳膜吵破了,“就你這樣,怎麼當老師?教學生搞破壞啊?”
她呵呵一笑,起身冷冷的說:“就你這樣,怎麼當家長?教孩子搞破壞?”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