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叩三拜,算是圓滿。
顧堯起身,膝前亦是片潮濕。膝蓋微有些酸脹感,不過不影響他站得沉穩,腳跟一旋,向顧宗讓的方向走去。
顧堯經過之時,帶起一陣涼風,貼合著雨意的寒涼,嗖嗖地鑽入他的袖口。
像是扼緊了他的手腕。
顧堯的步伐卻始終沒有停。
亦彷彿身邊這個人,與他無幹。
皮鞋的鞋跟叩在地磚上,漸漸無跡可尋。
顧宗讓眼皮微闔,睃著墓碑前那束顧堯放下的白菊,沉沉靜靜地吸了口氣,再吐出來。
呼吸均勻地在氣管裡流竄,他的腿如灌了鉛般,緩緩挪動。
。
向墓園外走時,聽有人低喊自己一聲。
那人聲音輕快,亮澈,穿透雨幕,飄然入耳。
他喊:“顧老師。”
顧宗讓並不認識他,頓在原地。
裴北崢瘦條條的身影飄過來,為他打傘,面露微笑:“上車吧。”
不遠處臥伏著輛黑色寶馬,磨砂噴漆,車頭長而筆直,泛著層與雨天相得益彰的模糊的光。
看不清裡面的人。
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裴北崢早知他要回絕,便又補充了句:“顧總跟你一起回去。”
他皺了眉頭。
顧堯搖下車窗,露出張笑容平實的臉來:“小讓,一起回去吧,我跟奶奶說好了今晚去家裡吃飯。”
顧宗讓冷哼。
呵,說的好像真的是他家一樣。
“不走嗎?”顧堯眉眼帶笑,展示出自己天生的掌控欲,“我剛給奶奶打過電話,說咱倆正好碰到一塊兒了。她飯都做好了,一起走吧。奶奶知道我回來了,別掃興啊。”
車在雨幕裡穿梭。
雨勢加急,豆大的雨點敲打在車玻璃上,劈啪作響。
雨刷器在車前窗來回摩擦,擦得透亮,眼前的街道和建築物逐漸熟悉。
一路無話。
兄弟二人間隔半米左右,一個坐在左車門旁,一個坐在右車門旁。
一向喜歡活躍氣氛的裴北崢也插不上話。
氣氛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