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歐佩始終沒有說出是和誰論及婚嫁。奈武普利溫在腦海中想到波裡斯那副不安的表情,噗嗤地笑了一聲。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有趣的想法。
“是跟你同齡的男孩子。在大陸也是擁有很高地位的貴族小孩,因為想和我在一起,才決定當個巡禮者的。他長得還挺帥哦。”
正如他所預想,莉莉歐佩感興趣地問:“他是大陸的貴族嗎?長得什麼樣子?到哪裡可以見到他呢?”“戴斯弗伊娜祭司把他帶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既然來到這裡,在取好名字之前,可以說都由她管轄的。如果想知道,就去問你父親吧。他應該比較清楚。”莉莉歐佩不高興地嘟起嘴巴,說道:“算了,問父親只會讓他誤會。啊,不對。說不定這樣還比較好呢!”
“什麼意思啊?”
可是莉莉歐佩卻只是很快起身,嘻嘻笑著點頭道別,就用輕快的腳步走遠了。還聽到她喃喃哼著像是歌謠的節奏。
討厭嫁人嘛,就到山裡隱居吧不想生小孩,就跳到河裡去吧至於連爸爸的話都不聽的女兒怎樣能消除他不樂見到的事呢您不想見到我,別見我就行了您不想再養我,趕我走就行了恨過一次的人已不可能再喜歡幹脆找個外地人一起過活好了那天下午,“不認識自己的少年”和地鼠歐伊吉司一起逛了村裡的街道,才又回到大禮堂。這棟建築物前一天看到時感覺有些格格不入,如今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反而開始覺得有點親切。
這半天的時間下來,他從歐伊吉司那裡得知了許多有關島上的事。首先就是關於佩劍的事。
原來,這裡未滿十五歲的小孩都嚴格禁止擁有劍之類的武器。即使到十五歲接受了第一次淨化儀式,或是從島上所有八歲以上小孩都可以入學就讀的義務學院“思可理”畢業,也不能持劍。于思可理畢業的孩子可以決定自己將來的職責,如果是成為守護島的戰士,則被稱為是走“劍之路”。只有選擇這條路的孩子才可以擁有劍,其他的人如果沒有特殊受到劍之祭司直接許可,是不能擁有武器的。
因此,他帶著劍被其他孩子發現,這事很有可能會演變成大問題。可是“不認識自己的少年”決定不太在意。因為沒必要苦惱。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他都不會放棄這把劍的,所以即使現在沒被發現,終有一天還是會有問題的。
此外,歐伊吉司還告訴了他一些有關島上習俗及組織等的事。歐伊吉司似乎相當高興能夠跟他說這些事,所以“不認識自己的少年”也沒有阻止他,只是隨他說下去。
歐伊吉司說的話其實也有用,只是有些是他不怎麼關心,卻一直重複聽到。其中對於島上統治者的事,歐伊吉司說得特別多。
島上有一個人的身份在六名祭司之上,屬於最高位的人,他的身份幾乎就是國王,但卻絕對不可以稱他為國王。照歐伊吉司的解釋聽來,島民全都是很久以前從某個遙遠的大國移民過來的人,那個國家遭受到某種災難,被滅亡了。
那個國家滅亡的時候,人們分乘好幾艘船逃了出來,而現在島上生活的“巡禮者”就是搭乘其中的一艘船人的後代。其他船隻在途中都失散了,而他們的國王就在失散的船上。因此,不管怎樣,他是死是活都是國王,現在此地的統治者只不過是他的代理人而已。
“所以說呢,正如我剛才所說,我們必須稱他為‘攝政閣下’。到了舉行祭視的時候,他會在所有人面前向那位不在此地的國王詳細報告這段時期發生的事,表明將繼續恪遵國王陛下的旨意。然而國王不在,不就無法回答嗎?所以,即使沒有回應還是得當成有人在聽,祭祀還是必須舉行。而且即使國王已逝世,說不定也會變成魂魄。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國王的百姓……”
小歐伊吉司對以前的故事非常感興趣,但是卻和喜歡歷史的蘭吉艾不同,說話沒有條理,也不懂如何能說得有趣一點。所以他經常繞了一大圈,話題又回到原點。“不認識自己的少年”很有耐心地聽他重複到第三次之後,也只是以微笑回應。
歐伊吉司看起來是那種心智還不怎麼成熟的孩子,但“不認識自己的少年”並不認為這樣有錯。並非所有孩子都需要經歷自己所經歷過的事,而提早成熟。畢竟每個人早晚都會成為大人的。
“可是如果那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時的國王應該不會還活著吧?”他這麼一問,歐伊吉司便突然漲紅了臉,很快地否定他的看法:
“不,不是這樣的。國王陛下是魔法師!所以說不定他可以活得非常久,或是他到了其他土地,臨終的時候也會把王位傳給其他人的。那麼就會有下一個國王,接著還會有再下一個國王……”
“喂,地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不認識自己的少年”跟歐伊吉司原本蹺著腿坐在大禮堂前面的階梯上,正在專心講話,就連別人走來也沒發現。等他們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十幾個少年已經圍住了兩人。
歐伊吉司早就嚇得連話也說得吞吞吐吐的。
“什、什麼……事……啊?”
“不關你的事,不用抖成這樣,膽小鬼。”
在包圍兩人的這群少年後方,有個少年在距離稍遠的地方一個人站著。雖然被人群擋到,看不太清楚,但可以看得出他個子很高,一頭紅發,五官輪廓很深。那個少年並沒有靠過來,只是雙手交叉在胸前,站在那裡注視著這邊的動靜。
“起來,站起來。去見祭司他們,馬上給我去。”
其中一個家夥一邊用腳踢著階梯,一邊用命令的口吻說道。歐伊吉司不需再多威嚇,就立刻起身,肩膀整個都蜷縮了起來。但是“不認識自己的少年”卻仍坐著,抬頭望著他,說道:“有什麼事嗎?”
“哼,你不知道嗎?現在只有祭司們才知道你將接受到什麼懲罰。我看不會簡簡單單就放過你的!不要再拖時間了,趕快起來!”
話特別多而且顯得很不耐煩的這個少年看起來蠻瘦的,他穿著一件肩膀部位寬松的t字形束腰大衣,很長,長到腳踝處,就像是稻草人身上套著一件大衣服似的。
“不認識自己的少年”先是看了一下這少年,然後慢慢地站起來,轉身走向大禮堂。
穿著束腰大衣的少年吃了一驚,喊道:“喂,你去哪裡?”
夾在兩邊的歐伊吉司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斷轉頭看向兩邊,這時候,“不認識自己的少年”則是頭也不回地往大禮堂裡面走去了。留在原地的其中一名少年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們也進去吧。反正要見祭司們,就得進裡面去。”
現在就像是他們跟著他進去似的。很明顯,他真是個一開始就很令人不爽的人。在跟著他進去之前,穿著束腰大衣的少年突然抓住了歐伊吉司的肩膀。
“怎、怎麼了……”
那個名叫艾基文的少年使了個眼色,忽然,那群少年就沖向歐伊吉司,用腳踢他。為了不讓他躲避,其中一名少年甚至還抓住了他的肩膀。大家輪流毆打了一下便停了下來。為了報複上午的事,艾基文扁了扁他薄薄的嘴唇,對地鼠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並開口說:“從現在起照我的話做,我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懂了沒有?”
“什……麼……”
艾基文伸出手來,用力地捏了捏地鼠的臉頰。聽到啊地一聲慘叫,他又接著說:“不照我的話做,就把你打個半死。”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
這聲音雖然堅決,但同時卻像是音樂聲,在高高的屋頂下回響。回答這女子問題的人似乎覺得很難回答。
“並不是一定要這麼做……是這麼做比較好。我並不強求你這麼做。我知道你的地位不一般,但你一個年輕女孩跑到山裡去住,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妥。”
“要在島上什麼地方住是我的自由。我又沒有給別人添麻煩,我自己也不覺得困苦。幹嘛要我放棄我的生活,去做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