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族長都開了口,另外這事情也跟自己沒什麼關系,大家自然是點頭附和,連連說族長處罰得當。
左家大娘知道自己兒子逃過一劫,也是喜極而泣,連忙向族長道謝。“還是族長是個明白人兒,我就說我家俊兒是無辜的。”
左俊一聽立馬急了,他張嘴便說:“族長,我跟柳兒是真心……”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左家大娘一個巴掌給打蒙了,左家大娘指著他喝罵道:“你小子給我閉嘴,我家可沒有這種不知檢點的女人,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在祠堂面壁思過,完事之後好好感謝一下族長對你的大恩大德!”罵完,她又低聲在左俊耳邊低語著:“俊兒,你可別犯糊塗,你要是被浸豬籠了,你爹你娘還有你弟以後可怎麼辦啊!”
左俊聽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看到祠堂外面的角落裡正放著幾個竹子編制,看著十分結實的豬籠,一股寒意從他的後背漫開,他還不想死……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龐柳一眼,幾天前他們在深山裡濃情蜜意的畫面彷彿歷歷在目,他不忍心地低聲喊了一句:“柳兒……”
左家大娘當機立斷,立刻擋在了二人之間,繼續哭喊,她生的兒子她自然是最瞭解的,俊兒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心軟了,所以才會被那個小狐貍精給騙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她可不能讓俊兒給那個女人陪葬。
於是她跟村長說:“村長,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定,大家又沒啥意見,那就開始吧。”
村長想了想,覺得這個鬧劇也是越早結束越好,於是一聲令下,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便抬起了龐柳,打算將她裝進豬籠裡。
周圍的人有的發出驚嘆,有的不忍地嘆息,還有地則是露出了獵奇的興奮目光,這一刻,人性的醜陋百態被表現到了極致,不是所有人都覺得龐柳該死,但是在絕對權力的面前,沒有人敢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他們都選擇了沉默,默然看著一起犯罪的發生。
整個過程龐柳都保持著沉默,她像是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嘴角卻是微微勾起,像是在嘲弄所有愚昧的人們。
王姝默然看著這一切,心情十分沉重。龐柳應該是死心了吧,短短的幾天裡經歷了一生都不會經歷的大起大落。她此時此刻在想著什麼呢?是在後悔當初逃婚的決定,還是在想著原本以為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此時為了茍且偷生,對自己的死亡沉默不語呢?”
蘇琇瑩緊張急促的抓住了王姝的衣角,“師姐,我們得做點什麼啊!”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那個女孩子只是不想嫁給那個人,想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為什麼就要被淹死呢?
難道為了這些所謂的面子,一條生命就可以輕輕鬆鬆地被抹去嗎?這到底是個什麼世道?
蘇琇瑩越想越揪心,眼前的女子讓她想到了當初死在自己面前的杏李她還記得杏李鮮紅的血流了一地,染紅了她的鞋子,她已經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了,她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蕙娘也是焦慮地附和道:“是啊,再不出手就來不及了。”
還不等王姝說話,已經按捺不住的蘇琇瑩大喊了一聲住手,擠開人群沖到了最裡面,擋在了龐柳的面前,“你們這是在造孽你知道嗎!”
族長皺著眉頭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蒙面女子,神情不悅地問道:“你是何人?這是我們左家村的家事,由不得外人插手。”
此時,蕙娘跟王姝也跟著擠進了人群,來到了蘇琇瑩的身邊。
一見到她們二人來了,蘇琇瑩彷彿也有了底氣,她鼓足勇氣大聲地回擊左家族長說:“什麼家事,你這是草菅人命你知道嗎!西夏國哪條律令給了你隨意處死人的權利,哪怕是本地的縣令都沒有!”
事後王姝才瞭解到,西夏的律法規定,縣令是沒有權利判死刑的,但凡出現情節嚴重的案件,縣令審理完畢後需要將案件提交給知府,再由知府上傳給知州,最後由知州大人決定該不該判死刑。
族長被懟得一陣語塞,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三個女子,發現她們都是統一著裝,最關鍵的腰上都別著劍。他立刻推斷出了這幾個人都是江湖人士,尋常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招惹到江湖人士,所以族長的語氣稍稍放緩了一些,但是這裡畢竟有這麼多族人看著,他也不可能就這麼服軟。
“幾位女俠,這西夏建朝數百年習俗一直如此,家族內部發生的問題自然是自己解決了,哪裡還要鬧到朝廷上去的?眾位雖都是英雄豪傑,但是我們族內的事情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眾人聽了連連點頭,應和說道:“就是就是,家醜不可外揚嘛。”
“是啊,這事情要是鬧到縣令老爺那裡,我們左家人的臉面可就要被丟光了!”
“臉面?你們還要什麼臉面?”一直沉默不語的蕙娘終於忍不住了,她遏制不住自己的憤怒,火光在她的眼眸中點燃,“你們活生生逼死一個人,這就是你們的臉面?用旁人的性命來顧全你們的面子,每天晚上你們睡得著嗎?”
蕙孃的指責毫無疑問激起了眾怒,大部分人都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一方,是代表公平公正的那一面,這下被人無端“誣陷”,他們自然是不樂意,紛紛為了證明自己的無辜跟蕙娘爭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