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拉不是愛哭的人,她從來是快樂、驕傲的女生,反而陳民生雖然看起來兇巴巴的,但卻總是愛哭。就像小時候陳民生帶著羅拉去玩,羅拉落水了,只覺得好玩,開心得大笑,但陳民生卻傷心地大哭,羅拉還因此嘲笑了他好些日子。
羅拉撲到陳民生的懷裡,陳民生一把把她接著,把她緊緊地擁進自己的懷裡。
“羅拉小姐……”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而剋制壓抑。
他們緊緊地擁抱彼此,任由眼淚肆意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院子裡的聲音才慢慢地靜了下來,只有草叢花盆的深處,不知名的蟲子在低鳴。
羅拉擦幹自己的眼淚,隨即笑了起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聽見一點聲音?見過叔叔嬸嬸了嗎?還有我爹孃呢?”
羅拉一口氣說了許多的話,說話的聲音裡含著興奮、快樂的語氣,一時間竟然也把自己明天就要嫁人的事都給忘了。
她見陳民生一直低著頭不吭聲,又是她熟悉的一副木訥呆怔的傻樣,她笑了下,拉著他的手就要往外走,“走,我帶你去見大家。”
羅拉牽著陳民生的手,可等她走到前面了,卻發現怎麼也拉不動民生。羅拉呆了瞬,不解地看向陳民生,直到這會,兩人換了個位置,她才藉著微弱的燭火看清了陳民生的表情,那是痛苦、難過的神情。
陳民生看見羅拉笑顏漸消、忽然望著他也開始難過的時候,他勉強自己笑了下,聲音依舊沙啞地說:“羅拉小姐,可以讓我再抱抱你嗎?”
羅拉沒動,也沒出聲回應,陳民生這會才慢慢地走動了兩步,再次把羅拉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就在這時,羅拉才想起,明天是她的大婚,但新郎不是陳民生,她要嫁給別人了。
她想,陳民生定是知道這件事了。
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現在杭城唯一熱鬧的事大概就是明天的婚禮了。
陳民生再次抱著她慟哭起來。
羅拉抱著他,她沒哭,只是怔怔地問他:“民生,你見過大家了嗎?”
陳民生是不會騙羅拉的,所以他啞聲應道,“見了世伯,見了我爹孃。”
羅拉眼淚靜靜地落下,“什麼時候?”
“昨天回來的,見了世伯,今天見了爹孃……”陳民生說著頓了頓,“然後下午便想來見你。”
“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我?”
陳民生哭著說:“我想的、我想的。”
羅拉想推開他,但發現自己被他抱得很緊,根本無法睜開他的雙臂,羅拉便生氣地拍他、用力地打他。
陳民生身上有還沒康複的傷口,羅拉打到傷口的時候他忍不住低聲“嘶”了一聲。
羅拉哭著停下了動作,“怎麼了,我還不能打?”
陳民生聽見她願意生自己的氣反而笑了起來,“能打,羅拉小姐願意打我,我便高興。”
“什麼怪毛病!”羅拉說著停下了拍打的動作,靜靜地和他擁抱了好一會,隨即又說——
“民生,是不是因為我要成婚了,所以你在生我的氣?”
陳民生聽見她的話怔住。
那個秘而還未宣之於口的念頭再次浮現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