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幾分輕飄飄,卻不知道為啥,直直地戳進了季春花柔軟的心窩。
她赤紅著臉兒,張嘴就問:“那你為啥不告訴我?”
“你明明知道我因為把這錢,給了季家心裡有多難受。”
“我,我知道原先都是因為我窩囊,才叫你不得不想出個一了百了的法子。”
“可,可那我也難受。”
“我那個時候也很討厭自己,你指定是知道的,對嗎?”
她用力到軟綿綿的聲音都有些發啞。
段虎下意識地張嘴,掌心都抵到被褥上,眼瞅著就要挺身坐起,
聽出她的委屈難過,卻又猝然梗住。
“......”
他擰緊深濃眉心,尋思:咋說?
說啥?
說他就是為了叫她愧得慌,讓她對自己越來越好,越來越稀罕自己、一輩子都跟他好?
這麼個理由,現在擺在淌著眼淚兒的她面前,就像個狗臭屁一樣臭。
一樣無聊。
他不知道咋說了。
段虎放棄了起身,僵硬又倍感煎熬地硬挺在炕上,突然産生一種錯覺。
明明沒燒炕,他卻像是被架在個火爐子上烤。
烤的他哪哪兒都燙,哪哪兒都疼。
身上、臉上,都是火辣辣的。
季春花捯著氣兒,又摸摸那個信封,細細地撫過。
最後,珍重異常地撂在炕櫃上,與那個文具盒跟寫字兒本子放在一起。
她濕濛濛的眼瞅瞅信封,又瞅瞅文具盒。
氣也消下去了些。
又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鑽進被,躺在他身側。
季春花瞅著房梁,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你為啥要瞞著我,但我雖然生氣,別扭......也高興。”
“高興的不得了。”
她雖然哽咽,但每個字都說的很清楚,很認真。
胖乎乎兒的小手揉揉眼,嘆了口氣,“段虎,他們都是混賬犢子,就算你打他們罵他們,我都只會拍手叫好。”
“你是個有本事的人,能把錢弄回來。”
“我......我沒那麼多的本事,好多時候只能幹著急,沒法子一下想到啥對策。”
“我心裡頭一直都可敬佩你,可服你嘞。”
說著,她又委屈地癟起嘴兒,攥緊被,“但你不能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我。”
“咱倆躺在一個炕上睡覺,過的也是一家兒的日子。”
“我不是要你,一點小秘密都不告訴我。”
“可我希望,希望這種......會讓我難受的小秘密,往後,你還是告訴我吧,成不?”
“算我求你嘞,段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