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能、吃......”
“吃......”
後話,她打死都說不出口了。
她想坐起來,她不要躺下了,躺著更使不上勁了。
身上軟趴趴的,像是骨頭跟筋都被抽走了似的,軟得她都害怕。
季春花手心兒濕乎的,好不容易扒住炕櫃邊沿,還打了個滑。
她一咬牙,又往上夠。
怎想倏地攥住個褂子!
輕飄飄的,根本吃不住勁。
沒來及慌呢,褂子就被她一把拽下,與此同時,裡頭好像還竄出來個啥東西。
方方正正的,因為有些分量,當即跌落在地。
只聽“啪”的一聲。
整個黑黢黢的屋子,瞬間一片死寂。
段虎才想伸出去把她薅回去搓圓摁扁的黝黑大掌,也硬生生地僵在半空。
他面無表情,汗珠子卻已經順著腦門兒淌過立挺的鼻樑,又流進人中,最後被他不安地一舔嘴,吃了滿嘴鹹澀。
季春花全然忘記一切,直勾勾地盯著地上那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它是那樣的熟悉,熟悉到令她心疼肉痛。
明明周遭是這樣的黑,她卻覺得那個信封的四周好像在閃著光似的。
鋥亮鋥亮的光,瞅得她心口都發燙的光。
失而複得的光。
季春花唰拉一下轉過頭兒,似夢似醒的訥訥發問:“這個是,”
“是不是你給季陽的那個信封?”
“就是裡頭裝著三千塊的那個信封,對嗎?”
“......”段虎久久沉默,倆烏漆漆的大眼珠子提溜亂轉,緊緊繃住下頜,就是不瞅她。
他一抹汗,哐嘰一下躺下了。
硬邦邦地擠出句:“老,老子困了。”
“睡覺。”
“......段虎。”季春花急到雙眸又泛起水霧。
她不再問他,整個人趴在炕沿去夠。
段虎死死閉著眼,堅硬的眼睫狂顫。
吭哧吭哧地粗喘,不安又焦躁。
可季春花還是等不及了似的,顫抖著手開啟了那個信封。
她沒數,也分不清兩千多跟三千差多厚,
但只看一眼就知道:信封就是那個信封,是她親手扔道季陽跟前的那個信封。
季春花心情好複雜,啪嗒啪嗒地掉著眼淚兒,老長時間都說不出話。
勉強緩了緩以後,才很是不解地問他:“段虎,是你想法子給錢整回來的,是嗎?”
段虎抿抿嘴,悶了吧唧地嗯了一聲。
只是隱約透著幾分心虛,明顯有些輕飄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