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記卻在眾人離去後仍然候在荒地,等待著王村長一而再再而三跟他誇贊不休的那個——
村霸段虎。
他倒也不是沒見過段虎,就是每次瞅到都得跑。
不敢多看一眼。
關於段虎那些可怕的傳言,在村中孩童、鄉親們的口中經久流傳。
其中有個最誇張的,是說他每天晚上都得在月色中上山,徒手撕碎一隻虎狼獅子的咽喉,而後趁著那血熱、新鮮,往肚子裡喝。
所以他才會渾身冒著煞氣,體格子那樣高大兇悍。
分明這個冬日的正午是這樣溫暖,何書記還是想著想著出了滿腦門的汗。
他顫顫巍巍地抬手去抹,才捱上額頭就聽身後響起一道粗野之聲,“誒,你小何嗷?”
“!”何書記渾身一哆嗦,瞪大眼,咕咚一聲吞下老大一口口水。
硬邦邦地轉身——
對準了一處雄渾賁張的胸膛。
“段、段段、段......”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磕巴著往上看。
這磨嘰的動靜兒給段虎聽得這叫一個暴躁,當即咒罵打斷,“你爺爺在此。”
“別逼次了,我叫你們留那地呢。”
何書記終於看到他黝黑兇煞的臉,又被他吼了一嗓子,嚇得閉緊嘴,遙遙一指——
“行。”段虎啥話都沒再說,揣兜兒轉身。
慵懶隨意到像是散步,一點不像是要賣苦大力的樣子。
他隨手抄起個別人撂下的鋤頭擼起袖子,手臂上的青筋隱隱搏動,
側身道:“你他孃的可記準了嗷,老子幹這塊兒你得給我媳婦兒,知道不?”
“我媳婦兒叫季春花,就是可白可胖乎長得最俊最水靈,最好看的那個,知道不?”
何書記略微回神,一知半解地點頭。
段虎粗莽邁步,準備下地。
須臾,好像品出啥不對,
唰拉一下轉過身,橫眉立目滿臉威脅地瞪向他,“不對,不對。”
何書記汗又淌下,哆嗦著擦,“段,段虎同志還有,有啥事要吩咐嗎?”
段虎咬牙,狠狠地盯著他,“老子剛才說的不對。”
“......不好看,我媳婦兒不好看。”
他倍感煎熬地閉了閉眼,嘶啞霸道地命令,“你下午就點名就行了,不許多看我媳婦兒長啥樣!知道不!”
何書記:“......”
本來是不好奇的,你這麼一說突然就好奇了。
可他更惜命,連忙點頭,“是,是,我不看。”
段虎這才滿意,跟大爺一般點點頭,徑直下地開始鬆土。
隨著他咵嚓咵嚓,拿鋤頭上來下去。
何書記的嘴越張越大,到了最後幾乎能塞下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