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兒睜著琥珀色的貓曈,眼巴巴望著他:“喵~~~”聲音嬌得不行。
好吧。蘇衡俯下身,把白團子抱起。茯苓兒乖乖窩在蘇衡懷裡,跟著他一同出了會客室。沒走幾步,蘇衡就發現了在廊下嘰嘰咕咕不知在說什麼的清風與那中太一宮的小道士。
“我又沒想罵他,眼瞎和眼盲不是一個意思嗎?我只是實話實話,哪裡錯了?!”中太一宮的小道士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都顧不上這樣會弄髒他最喜歡的一件金線織錦道袍。他生得白淨,怒意一上頭,薄紅飛上兩頰,襯得一張小臉愈發明豔。
“小祖宗,方才要不是我制止住你,你都要叫人老禿頭了,就這你還說沒想罵人?”清風一向直來直去,有啥說啥,壓根不會像中太一宮裡的道長們那樣對小道士百依百順,哄著勸著寵著捧著,縱得他一身壞脾氣。
“師傅平日裡也是這麼叫那些個和尚的,我說順嘴了嘛……”小道士被清風噎了一下,底氣不足地回嘴道,“那,那我說他眼瞎總不是罵人的話吧?!”
“怎麼不是?”清風給他打比方,“你好好地走在路上,有人撞了你,你是會罵他眼瞎不看路,還是會罵他眼盲不看路?”
“這!”小道士說不過清風,氣得哼哼,“總之我說不過你!”
“你本來就沒理,當然說不過我。”清風還挺得意。
“哼!”小道士跳起來,踩了清風一腳,扭頭就跑,“我討厭你,再也不跟你玩了!”
“哦。”清風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這小祖宗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不用等到第二日,最多半日,這小祖宗又會覺得中太一宮的師兄們什麼話都順著他說,沒意思,跑出來找他玩了。
“清風。”蘇衡等那小道士跑遠了才喚道。
“小師兄,怎麼啦?”清風立刻小跑過來。
“那小道士是何人?”蘇衡問。
“哦,小師兄你問道玄呀,他是中太一宮宮主的關門弟子,因為年紀最小,地位又高,他們宮裡的道長們都捧著他,所以被慣得脾氣大了些。不過他其實是個好孩子,方才在裡頭他其實不是有意的。主要是他那師傅平日裡就很討厭和尚,成天罵人家‘老禿頭’。他聽得多了,方才沒過腦子就說出來了。”清風替他的小夥伴解釋道。
“嗯。”蘇衡摸摸茯苓兒柔順的白毛,點頭表示知道了,“進來吧。”
“好!”
蘇衡為盲眼和尚取了針,問盲眼和尚感覺如何。
盲眼和尚睜開眼,視力似乎恢複了一些,能看見模模糊糊的人影了:“蘇道長,您腳邊那一大團白色的東西是?”
“師傅,您能看見了?”慧明喜出望外,沒想到蘇道長才為師傅行了一次針,師傅的眼疾就已大為改善。
“是我的貓。”蘇衡說著,垂眸看了眼黏人的小貓咪。
“喵?”茯苓兒眼神無辜地歪頭。
“大師的眼疾若想痊癒,還需每日行針一次,直至徹底複明。”收回視線,蘇衡叮囑道。
“好,明白!我明日便帶師傅來複診。多謝蘇道長!”慧明對蘇衡感激不盡。
從這日起,蘇衡以平補平瀉之法,每日為盲眼和尚行針一次。針三次後,盲眼和尚的頭痛已不再發作,已能看清近處的事物,針治半月,視力徹底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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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時辰,報曉的木魚聲準時響起,住在曹門軍營的內諸司官員們紛紛披衣起身,一番洗漱後三三兩兩地出了軍營,手裡還捧著熱乎的早點,多是些胡餅、包子之類。這樣的日子,年複一年,日日如此,他們都習慣了。
行至唸佛橋,眾人忽覺有些不對勁,總覺得今日好像少了些什麼。
“那唸佛化緣的盲僧怎地不見了?”有人反應了過來。
“對啊,日日過橋都能聽見他在此念經。今日驟然安靜了,便覺渾身難受。”另一人感嘆道。
“他不能視物,別是出了什麼事吧?”有一心善的官員憂心道。
“瞧那頭!那邊那個敲著木魚報曉的老和尚,不就是念佛橋的盲僧嗎?他複明瞭?!”有人眼尖地發現了正在曹門附近敲木魚的盲僧。不對,現在也不應該叫人盲僧了,老和尚眼睛已經好了,不瞎了!
“瞎子還能複明?這可真是件奇事!”
“就是啊。”
“也不知他這眼睛是如何好的?是有了什麼奇遇還是遇著了什麼神醫。”
眾官議論紛紛,難得有件新鮮事,大家都很是新奇。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其中便有一位有心人,暗暗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