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主有令,本館每日只接待十位客人。實在抱歉。”藥侍態度恭敬但是語氣卻十分堅決,沒有絲毫轉換的餘地。
“你們這養生館,是做什麼的?”唐介板著臉問。一日才接待十位客人,鋪租每月卻要三十貫,這館主總不能是倒貼錢做買賣的吧?
“這是本館提供的養生專案還有價目表,幾位大人請過目。”藥侍見包拯三人沒有領取預約牌的意向,默默將銀盒收了起來,轉而取出三本冊子。
唐介原本因為懷疑這養生館的館主與張化基有交好,因此一直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這家鋪子,但等看到這本冊子,眼神突然一變:“這封面是範公的親筆題字?”
“不止呢,首頁的詞作,是歐陽永叔的手筆。”吳奎翻開一頁,驚嘆道。
“那詞作背面還是司馬君實的賀文。”包拯的眼神閃了閃。
三人心下驚異,手下飛速翻閱著蘇氏養生館與其說是“價目表”不如說是宣傳冊的冊子。除了封面的題字,首頁的賀詞與賀文,裡頭每一個養生專案名字後面,都附上了一首小詞。這些詞作者不是文壇大家便是朝中重臣,每一個名字搬出來,都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能引得這些詞作者的追隨者們紛至沓來。
晏殊、龐籍、富弼、韓琦、蘇洵……嗯?這個蘇洵是誰?
包拯翻頁的手頓了頓,沒聽說朝中有這號人啊。這般想著,包拯用眼神詢問三人中記性最好的吳奎,吳奎也無聲搖頭。
“這個蘇軾、蘇轍又是誰?這兩首詞——雖然稍顯稚嫩,但靈氣十足,尤其是蘇軾的這首《定風波》,詼諧有趣,把藥膳的妙處一一道來,讀來如同酣暢淋漓。”相公們詞作自是一等一地好,但後面蘇氏三人的詞作中,唐介對這個叫“蘇軾”的詞作倒是頗為喜愛。
“回大人,這頭一個乃館主生父的名諱,至於蘇軾與蘇轍——他們是館主的二弟與三弟,一個年方十五,另今年才十二歲。”藥侍笑眯眯道。
唐介吃了一驚,一手撫上了自己的山羊鬍子:“倒是兩個好苗子。”
三人正說話間,忽然聽見有人有說有笑地從裡頭出來了。包拯等人循聲望去,發現竟是不久前才回到京中的範仲淹。走在範仲淹身旁的人比較面生,三人都不認得,但看他的著裝打扮,應是一位道長,只是相貌未免過於俊得有些過頭了。兩人身後跟著範純祐、範純仁與範純禮,三人都知道,那是範公家的兒子。
這位俊逸的道長是什麼來頭,竟能與範公並肩談笑。莫非,他就是蘇氏養生館的館主?只一個照面,三人的心中就閃過無數紛亂的念頭,面上卻是恭恭敬敬地向範仲淹拱手行禮:“不曾想竟能在此遇見範公,實在有幸。”
“這湯池子泡得我渾身舒坦,舒服!嗯?你們堵在這兒作甚?”龐籍挺著大肚子從後面走出來,探頭一看,發現是包拯三人,“喲,包知諫,你們幾個也來了。不過嘛,今日客滿了,你們來晚咯。”
“明日的號還剩幾個?”文彥博也眯著眼從容地走出來,不過他沒顧得上包拯等人,而是先問了藥侍號碼牌的存量。
“還有五個。文相公,您可要拿一個?”藥侍連忙把裝了青玉牌的銀盒子爆出來,畢恭畢敬地問道。
“自然。”文彥博點頭。
藥侍忙取出一塊寫著“伍”字的青玉牌,雙手遞了過去。
吳奎見狀,眼神閃了閃了,忙道:“我也要一個號碼牌。”
“老夫也好奇得很,可惜明日不得空,不知可否預約後日的號?”包拯問道。
“可以的,小人為您登記一下,還請您留一下您府上的地址,等明日閉館,號碼牌被回收後,本館會派專人將‘壹’號青玉牌送至您府上。”
“子方啊,你明日沒什麼要緊事,你要不要也拿一個?”包拯看向唐介。
唐介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文彥博與吳奎,輕輕點了點頭:“好。”
“慢走。”蘇衡送走了今日最後一批客人,轉身吩咐藥侍們準備關店。
清風抱著掙紮不已的茯苓兒從角落裡竄了出來:“小師兄!我方才粗粗算了算,這第一日開張就賺翻啦!今日一共賺了這個數!”
蘇衡從清風懷裡接過茯苓兒,淡淡應了聲:“嗯。”
“小師兄,咱們現在只推出了藥浴、泡腳和推拿三個專案。按照這個賺錢的速度,我覺得不用半年就能把隔壁那間鋪子也租下來,開個專門的藥膳館子了!”清風興奮地搓搓手。
“沒那麼快。”蘇衡揉了揉茯苓兒的小腦袋。
“啊?為什麼?”清風不解。
“缺人。”蘇衡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