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清風搖搖頭,“不過我知道黃鶯娘左眼尾有顆胭脂紅的小痣,那些茶客們都說那是什麼‘胭脂美人痣’。”
蘇衡眼神一閃,方才那女子左眼角的確有顆紅痣。還真這麼巧?
“小師兄,那娘子左眼尾有痣嗎?她是不是就是黃鶯娘啊?”清風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動。
蘇衡瞥他一眼:“不該問的別問。”
“哦……”清風失望地垂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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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衡花了七日才將熬製獨角蓮硬膏的藥材湊齊,又花了兩日製膏,這才讓清風把紅綢系出去。
黃鶯娘心急,臉上的瘢痕一日不去,她心裡就一日不舒服。更何況,還有被人揹叛的怒火日日燃燒,越燒越旺。因此,她花錢僱了人,日日留意五嶽觀門前的垂柳,交代他務必一見到紅綢掛出來就通知自己。
等了近十日,終於拿到了蘇神醫親手製成的獨角蓮硬膏。黃鶯娘迫不及待地把那膏貼烘軟,按照蘇衡的吩咐,敷貼在面部燙傷處。
“不愧是蘇神醫,不過三日我臉上的瘢痕便消了大半。若是按照這般速度,再過幾日我便能恢複原來的模樣了。”黃鶯娘撫著臉,對著鏡中的自己勾起了嘴角。
然而,事與願違。獨角蓮硬膏只在最開始的時候,成效最為顯著。等到凸出面板的瘢痕消散後,原本有瘢痕的地方,面板顏色比別處要深一些。黃鶯娘又堅持敷貼了幾日獨角蓮硬膏,臉上的殘痕顏色淺了些,但若是細看,那部分面板與別處面板還是能看出差別。
黃鶯娘忙又去五嶽觀找蘇衡複診。蘇衡頭一次感覺到棘手。要想全然無疤,恐怕要研製出祛疤美容的新藥才行。但是黃鶯娘恐怕等不及。於是,自從蘇衡出師後,他頭一次找貴生道人求助。
“病人不滿意療效,想要徹底祛疤恢複如初?”貴生道人詳細問了問黃鶯孃的情況,“原來是位舞伎,也難怪。既如此,為師便向你推薦一人。此人最為擅長處理此類情況,對養顏美容之道鑽研頗深,你且去尋他幫忙。若我沒記錯,他在城西草場巷街開了藥鋪,你去他鋪中找他便是。”
“多謝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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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禦,武官官銜,常被授予郎中。位於城西的仇防禦藥鋪便是一位姓仇的郎中開的。
仇防禦單名一個複字,醫術並不差,尤其擅長醫治面板類疾病,在城西一帶也算小有名氣。若不是因為他死要錢,是個十足的財迷,也許他在城西百姓中的口碑還能更好一些。
此人愛財到什麼程度呢?當初樊樓整飾一新後重新開業,開業前兩日,當日最先消費的前十位客人,每人會收到一面店主贈送的金旗。仇防禦為了這面金旗,連著兩日直接睡在在大貨行巷。樊樓門一開,他就沖去搶小金旗。
小金旗好歹還值不少錢,這也就罷了。但是,這位仇防禦還做過一件事。他在過橋時掉了一枚銅板。橋下水急,當時還是深秋,河水冰涼。尋常人見只是一文錢,一般掉了就掉了,也不會跳河裡撿回來。再說了,也不一定能找回來。但是仇防禦他不!哪怕一文錢也是他的寶貝。最後,他在冰冷的河水裡找了半個時辰,把自己都凍得快沒知覺了,這才把那一枚銅板找回來。
仇防禦就是這樣一位要錢不要命的人。
蘇衡找到仇防禦藥鋪時,鋪主仇防禦正好在和一位濃妝舞伎說話。
這舞伎是來找仇防禦買冰肌雪膚膏的,這種藥膏滿京城只有仇防禦藥鋪有賣,若是堅持塗抹,能使肌膚更為白皙滑嫩。只是仇防禦心黑,一盒巴掌大的冰肌雪膚膏竟然要賣二百兩銀子。要知道,一盒藥膏只能用七日。若是想靠這冰肌雪膚膏養出一身欺霜賽雪的凝脂美膚,少說也得花上千兩銀子。
“仇防禦,我上次來找您買冰肌雪膚膏,不是才一百兩銀子一盒嗎?怎麼突然漲價漲得這般厲害?”那舞伎按下怒氣,擠出一道笑容。
“製作冰肌雪膚膏的藥材價格漲了,我也沒辦法。”仇防禦聳肩攤手道。
什麼藥材漲價直接翻一番,騙鬼呢!這死要錢的定是知道她如今成了領舞,每日得到茶客打賞的銀子多了,他便把冰肌雪膚膏的價格往上提了。舞伎在心內暗罵仇防禦黑心腸,面上仍要笑著與他討價還價。
她舞姿並不比黃鶯娘差,但那姓黃的當初就是憑著一身雪膚紅裙,比她更為明豔勾人,這才成了領舞。如今那姓黃的容貌被毀,無顏留在八仙茶坊,她趙師師總算混出了頭。
“二百兩銀子一盒,不二價。”仇防禦板起臉,已經開始不耐煩,“你要是不買,有的是勳貴人家的娘子搶著買。”
“勞駕,請問仇複,仇郎中可在?”蘇衡恰在此時步入藥鋪中。
“我就是。”仇防禦循聲看去,樂了,“原來是那日在樊樓遇見的道長啊。有何貴幹?”
蘇衡:“……”師傅推薦的人怎麼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