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熒剛和謝霽定親,正是心底羞澀期待的時候,她沒把謝霖說的話告訴家人惹大家不快。
謝霖不過是年少輕狂,鬧不出什麼大亂子。
程素叫人扶著桓煜:“三郎醉了,我們就先回了。與之,阿靈也飲了些酒,你記得叫她喝些醒酒湯。”
說罷,桓府眾人離開了。
所有的客人都已經離開。王府由熱鬧歸於寂靜,只餘收拾打掃的聲響。
梁易看向桓靈:“阿靈,你”他似乎是想問什麼,好半晌才說了個問題,“你醉了嗎?”
“沒有。”桓靈擺擺手,“我只吃了一杯酒,不會醉,也無需喝飲酒湯。”
二人一起回了正院,生辰宴熱鬧風光,除了謝霖的小插曲,她很滿意。
待二人分別洗漱過後,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又到了晚上。
見梁易獨自坐在羅漢榻上出神,桓靈就想起來了,家裡人都送了她禮物,梁易居然沒有。
她就有些不高興了,氣得臉頰鼓鼓的:“梁與之,我的禮物呢?”
梁易回過神,卻好似注意力不在這裡:“什麼?”
“我的生辰禮!”桓靈再次提醒,“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準備。”
他這才徹底將注意力回過來:“有,我準備了。”他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不要嫌棄。”
桓靈是頂級士族的貴女,今日收到的都是各種奇珍異寶,名貴字畫等。
梁易自前些日子已經糾結了好久,終於決定送出,可今日謝霖的話又讓他有些不自信了。
“是什麼?你拿出來給我。只要你是用心送的,我自然不會嫌棄。”
梁易掏出一個銀鐲,瞧著是多年的舊物,盡管小心儲存也難掩歲月痕跡。
桓靈從沒收過這樣樸素的禮物。
梁易將手掌攤開,銀鐲躺在他手心:“是我家裡,傳下來的。本是一對。還有一個,歸我姐姐。”
農戶人家攢不下什麼錢財,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傳家。這個銀鐲,已經是全家人最珍貴的東西。
那時,梁易的阿耶已經去世。家裡人也都染了瘟疫,阿孃情況最重。她感到或許撐不過去,將祖傳的銀鐲分給了兩個孩子。
阿孃說:“小水自己戴,小山長大娶媳婦了,就把鐲子送給媳婦。”
雖是這樣說,那時梁易病重的阿孃也很不確定,這兩個孩子,還有沒有長大的機會。
那是瘟疫中年幼的梁易感知到為數不多的溫暖。後來,便是接二連三的死亡,流離,逃難。
這個銀鐲一直陪著他,提醒著他,曾經他有溫暖的一個家。
可這個銀鐲簡直太粗陋了。別說與女郎胳膊上晶瑩剔透的白玉鐲相比,就連普通人家的銀鐲都比不上。
他不確定桓靈究竟會不會收這樣的一份禮物。
這份禮物,和他這個人一樣粗糙,配不上桓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