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如晤已經習慣了,這就是姚舜君的已讀不回,言下之意,我會送你回家。翁如晤捧著花說,那我想坐地鐵。
“為什麼?我可以叫司機過來。”
“這個時間打不到車,地鐵可以炫耀一下我的花——我還沒被人在工作場合裡送過花呢!”
是真的。翁如晤是小配角,從來都沒有長段的臺詞,之前聲音輔導班只能在騰訊會議做課後輔導,十幾個學生的班級只有一位學生回課也要照講,更不用提這種線下……沒有被人送花的經驗,一次都沒有。她捧著花進地鐵,十號線一路坐上去,姚舜君也乖乖奉陪,站在安檢口充公交卡的樣子讓翁如晤略感愧疚,她是真給人家沒事找事。
有看演出的粉絲認出了她:“豬兒老師!”
她第一次被叫暱稱,比想象中要開心,女孩們的目光裡裝下的是她和姚舜君兩個人,的確,走到臺前送花是今夜最高光的瞬間,畫面熱烈唯美,她是整場的導演,擁有一位成熟又倜儻的男性伴侶,兩個人像已經戀愛了很久,接下來會在她的每一場演出的結尾送花。在上海這種隨時會流瀉精緻浪漫的都市,是合乎發展的劇情。
女孩們和她一同乘地鐵,還迷妹一樣地要合影,姚舜君幫忙拍照,女孩們親暱地誇贊,豬兒,你男朋友穿黑衣服好帥啊!
她看了一眼姚舜君,他把手機還回女孩手裡,照片拍得很漂亮,是有為女孩拍照經驗的人。他的目光裡似乎不希望翁如晤否認,於是她也虛榮地享受此刻。
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翁如晤懷裡的花是橙色的玫瑰,白色的香雪蘭,還有黃色的長枝跳舞蘭,整束花都很活潑。她很好奇:“這是你挑的嗎?”
“我並不懂花,但我想要明媚活潑的配色,送給說話聲音好聽的人。是店主眼光好,它和你很像。”
不是玫瑰,不是節日的套路花束,黑衣人十年為期的瞭解逐漸具象。姚舜君話很少,翁如晤並沒打算沒話找話,靠在旁邊開啟手機,真的有人發來了照片,她正站在舞臺中央,姚舜君給她送花,她彎下腰來,臉上寫著意外,但……無比幸福。
走出地鐵站時她想攢幾張圖發朋友圈,姚舜君在旁邊說,你們這邊有條街晚上很熱鬧,要喝酒慶功嗎。
“不。我不需要酒讓自己高興,我已經發自內心地快樂了。人在滿足的時候不會想喝酒的,即便只是暫時的被肯定,我想著的都是怎麼再去爭取下一個角色,絕對不會喝酒的,喝醉對我高興有用嗎?反而是遇到你——姚舜君,有人分享快樂更開心,對不對?”
“你說得對。”
“你有點無聊,遇到高興的事只會喝酒,生活的樂趣都是自己找的。你平時為了消遣都做什麼,說來聽聽。”
“除了聽你的豬豬錘,會去打高爾夫,騎馬,朋友開遊艇也會一起去吹吹海風。”
“……冒犯了。”翁如晤捂著額頭:“你把 ipod 扔了吧,我就多餘問。”
姚舜君笑了:“開玩笑的,我沒有時間。”
的確,自從對黑衣人有記憶,都是在做空中飛人,她又沒忍住問了一句:“那為什麼我見到你的次數也挺多的,是最近飛得少嗎。”
“是因為把行程整理好了,壓縮的時間都為了見你。”
樣子不像說謊,這下好了,無心的問題等到了用心的回答,她完全不想到怎麼招架。她也喜歡打直球表達好感,但好感這個東西就像打球,擊過去是讓人接不住頹喪慌亂的,而不是直接扇回來讓她措手不及。
姚舜君固然坦誠,但和人打交道用錢做戰略,必定是老狐貍。
翁如晤終於湊齊了圖片,把姚舜君送花的照片放在了九宮格中間,猶豫著點選傳送的時候還在和他打趣:“我的演出有這麼好嗎?你這個心態像是追星啊。而且我站在角落,只是在謝幕的時候出來鞠躬,加在一起的戲份都沒有十分鐘,也只有你會覺得這是個專屬於我的舞臺……”
“那就當我是追星。”
翁如晤摘掉眼鏡,就像同事們說的,她不戴眼鏡的時候會更漂亮。她還沒卸妝,沖著姚舜君眨了眨眼睛:“那你想要什麼獎勵,我可以給你飯撒。趁著我粉絲還不多,還願意媚粉,我可以給你一些特殊獎勵,拍立得合影?簽名?獨家小卡?還是……”
她忽然被拉了一把,跌進一個滿是寒意的懷抱,防光眼鏡和花都失手掉在地上,手機似乎碰到了傳送鍵,也許沒碰到,但她在有些窒息的懷抱裡才如夢初醒,曖昧,太曖昧了。姚舜君擁抱得太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是否該回抱,身體先跟著溫暖了。姚舜君貼在耳邊,聲音有壓制不住的急迫,也有焦慮的洩氣。
“應該早點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