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學生在笑。翁如晤特別嚴肅,還在戲裡:“注意你們的身份,最好聽我的話,我是這鎮子上唯一能消災的人。”
好在學生們……特別配合。麥耘恆也來乖乖喝茶,還不死心地打聽:“我已經乖乖喝茶了,這位師父有獎勵給我嗎?”
翁如晤捏緊了拳頭,給了麥耘恆一張貼紙。
即便集體活動,麥耘恆也是獨自作戰的男人,因為沉著冷靜,有女孩喜歡跟著他。他很淡漠,但黑暗中看不清神情,粗線條的女孩在喊:“恆恆同學你在哪,我們找到貼紙了!”
恆恆同學?翁如晤在遠處聽到了,很好,這麼快就打成一片了,果然帥哥的臉和氣質是最好的團魂!
臨近課程結束,徐憲忽然改動機制:還有最後五分鐘,拿好貼紙,保護好你們的老師準備逃脫,只有一位老師可以在最後時刻逃出生天!”
他們學生們很快領會,自己身上貼紙越多越好,以及保全老師。學生們有感情,要麼找到自己的老師,要麼找到剛才幫助過他們的人,麥耘恆在遠處,有女孩靠在他身邊。他的手很禮貌,護住大家在頻閃的光裡找方向,還主動等在最後讓大家先走。翁如晤也沒動,額頭又腫又燙,而她動不了的原因是——腳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被勾住有點痛,還有衣料的牽扯,想必是藤蔓之類的道具……這密室陷阱這麼多這麼專業,怎麼能倒閉呢!
這下好了,她肯定贏不了。其他人帶著學生先走,還有學生停在旁邊問:“老師你沒事吧,怎麼不走?”
沒人顧得上低頭看她的腳踝。翁如晤也沒解釋:“先走,注意安全。”
讓其他人先出去,等完全下課了開燈就能慢慢解開了,有對講機就不會不安全,她還有朋友。但她在恐怖的音樂裡又害怕又想笑,看似自由,實際隨時踏進拖慢進度的陷阱裡,這不就是她的人生嗎?
有人彎下腰去摸她的腳踝。這熟悉的手指抓握的感覺……讓她在漆黑的環境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燈光明滅很快,他摸著藤蔓的方向在拆,手指墊在腳踝面板之外,以防道具擦傷她。而那雙手的觸感令她無所適從,身體裡有一股奇怪的羞恥慢慢攀升,心跳咚咚,就在其他人從身邊跑過時偷偷漫上她的身體,像濕冷的水……比之前感受過的任何擁抱和觸碰都強烈。麥耘恆站起身:“好了。”
“快走,遊戲要輸了!”
恐怖的音樂裡,麥耘恆抓住她的手臂,冰冷的指尖像水草:“你是希望我贏還是希望我保護你?”
翁如晤愣了愣:“臭小子,我是你老師。學到東西最重要,開啟自己,在這裡你是我的學生。”
“這些都不重要。我問你,你是希望我贏還是希望我站在你身後?”
這不只是遊戲裡的疑問。陰冷地爬進耳朵,沒有光源就看不到表情,翁如晤在黑暗裡控制住心跳:“我不想倚靠你。”
對面沉默了半晌:“好。”
腳踝的觸感還未褪去,她身體裡有未褪去的潮濕,每滑落一串水珠都令她不安。
不被保護自然很難贏,翁如晤對付周靚和郭寅容易,但在歡呼聲中很快輸給了徐憲——沒有辦法,對手愛好打拳,赤手搏擊就是自討苦吃。跟著徐憲贏了的幾個學生竟然興奮地說:“我們不算真的贏!我覺得大家氛圍好好,相互配合,好團結,競爭起來才這麼有意思!不如一起吃飯吧!”
走出地下一層,冬日傍晚一片溫暖,街燈剛剛亮起,淡淡的青黃鋪滿街區和店鋪。明明幾天沒有下雨,但鼻息潮濕,令她心猿意馬。二十幾個學生熱血地策劃著去哪裡聚餐,老師們不能過於和學生打成一片,有礙,禮貌地退出了活動,麥耘恆也藉故離開,同學們有些可惜——這畢竟是配音班裡帥氣的領袖。
和學生打成一片也不錯,熱愛配音的學生們異常團結,果然不假。擁有這樣的同事和學生,翁如晤真的挺開心的。某個瞬間她想,如果能這樣一直做配角也不錯,至少在學生心裡認同她這樣的老師,以及在這種不近不遠的關系裡能夠看著麥耘恆,偶爾感受到他飄來的目光……也足夠了,更多的愛意,配角好像沒有足夠的能量招架。
如果今天晚上也能見到他就好了。只是……
這個密室已經足見他的領導能力和獨裁者的一面,太靠近了會覺得他可望而不可即,令她害怕。而麥耘恆投過來的目光依舊溫柔,穿著工裝外套和衛衣壓住了他的陰鬱,像一張溫柔的殼。
她好像從來沒有放鬆過,也沒有喝過酒。經過今天的課翁如晤是發自內心的舒爽——自由了,還上了不錯的課,只是小小的配音課老師也受人愛戴,誇她有才思又溫柔;她還在失戀的陰影裡,喝點又沒關系,配音小分隊一起喝也就這一次,酒味真差酒量也不怎麼樣,但朋友們都喝了,徐憲答應他會送他回家,靠譜的郭寅也在,沒問題!
喝得迷迷糊糊意識不清,撐著眼皮也得回家。她好像靠在了溫暖的懷抱裡,想推開卻沒成功。有人碰她的耳垂,叮叮當當,是風鈴。耳朵紅了,對方的耳語還沒停,你很想我嗎?她不回答,抓住對方的手腕摩挲了很久也沒放開。
即便是醉了我也知道,配角不談情說愛。借用配角的身份犯規是齷齪,忘卻身份拋開禁忌,這種想法是齷齪,絕對不行。
頭痛欲裂喝到斷片醒來,她躺在陌生的床上。周靚在旁邊刷牙:“你醒啦?”
“我們這是在哪?”
“酒店。”
“晚上誰接我們的?徐憲,郭寅?”
“麥耘恆呀。”周靚有點困惑:“你不記得了嗎?兩個男生都喝得神志不清了,我還能走路,你直接化作一攤水,麥耘恆抱著你開房間,酒店大堂經理可會看眼色了。進門他給你喂的解酒藥,還幫你摘耳環,你跪伏在洗手臺數都數不清楚了還在洗臉呢,手使不上勁像只貓一樣……”
翁如晤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在車上說什麼不該說的了嗎?”
周靚向周圍看了看,湊近了神神秘秘:“你說如果男人都是情色貨架上的銷售品,麥耘恆是你最想買的一盤。我還問你這是想睡他的意思嗎,你說成年人為什麼不能……”
翁如晤傻在原地,像是捱了一棒槌:“你的意思是,我在麥耘恆的車裡,說了我想睡他?”
周靚點了點頭。翁如晤坐在床上,整個人都僵硬了,酒徹底醒了。如果羞恥分等級,她現在已經是想把自己打包送去外太空的程度。喝多了大放厥詞很正常,對英俊身材又好的男人有點不正當幻想也無需否認,成年女性沒必要談性色變,但在麥耘恆面前說這個……
太離譜了。他可是自己的學生啊。
“你還好嗎?”周靚酒窩很深,忍笑很難:“我知道麥耘恆很好,但你真直接,喝醉了是真敢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