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需要尋找合適的人,如果你們合適,我算順水推舟。你幫過我那麼多忙,就當是我回禮。”
翁如晤不會忘記自己的信條——躺下就要,給我就吃。麥耘恆沒有任何圖謀不軌,給她介紹工作,這不是求之不得嗎?她老老實實把聯系人的資訊推給商務,一部電視劇打包價格明碼標價,老闆是漂亮的男主音,先試——書卷氣的清朗男主,怎麼可能不透過,不要太貼。翁如晤是介紹人,自然有機會去試音。有了之前恆星遊戲的簡歷,配音導演似乎不再把她當成路人甲了,甚至還抬起頭問了一句:“你還挺厲害?”
那翁如晤可就不客氣了,她之前的角色可是老闆旁聽了之後聽了,怎麼就不厲害了!
古裝劇的聲音交給娛樂公司後,會直接定重量級的配音演員配主角,剩下的角色按照聲音的合適程度來選擇。翁如晤為了角色把原著通宵看了兩遍,從容進棚,試了兩個角色,最後拿到了一個——重要配角。配角分討人厭的配角,負責推動氣氛的配角和貫穿劇情的白月光配角,她這次拿到了……白月光。
好神奇,她竟然能試到白月光的角色型別,自己 deo 資料夾裡都沒錄過這個門類。雖然報酬並不豐厚,只要有工作就不會受影響,這的確要……感謝麥耘恆。地鐵裡想著螢幕裡蒼白但堅韌的師妹,閉上眼都在對口型。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往上鄭重地邁了一步,從之前只能配不重要的配角,到現在可以配女三號,她已經非常知足了。工作,一款失意時期最好的療愈劑。
答應和麥耘恆見面,在地鐵站遙遙看到他,翁如晤就想沖過去撞個滿懷,但光暈之中,她只朝著麥耘恆走過去,耳邊的嘈雜消失了,只剩下風鈴叮當。
她在麥耘恆身上得到的最多的是……越界。來到上海之後,她的後青春都由謀生組成,試戲夜裡經常會路過的南京西路,聽棚時像井底之蛙一樣張望窗外藍紫色的夜,戀愛後被裝在固定的臺階,看似拾級而上,終點卻是個庸常的圈套……這座城市鮮活,她置身其中,卻從來都沒有成為故事的一部分,她所有的感官都在被慢慢關閉。而麥耘恆就這樣闖進她的生活裡,把她所有的習慣打亂,日子過得動蕩不安,再給她重新感知周遭的能力。她還沒有習慣,但身邊的聲音變了——奔跑而來的腳步聲,擁抱時衣服的摩擦聲,掩藏不住愛意的心跳聲……有人執意要在晦暗無聊的生活裡灑下一片星光。風鈴不住地吹,像風拂過臉龐,提醒她,過去滯重的人生作廢,不可描述的輕盈的感覺是戀愛,有人帶著執念而來,她也無法置身事外。
她給麥耘恆施下魔法了嗎?七年前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是在小桌子旁邊矯正了她的發音,再陪著他做了手術,在小小的手機螢幕裡告訴他,前人書寫的愛情沒有意義,只會讓人受傷。他帶著教誨來了,和她想象的套路都不一樣,危險,強勢,不可預設,誘惑她再次燃起野心,對什麼都想要。他無辜又紳士地說,明明是你預設的,我都問過可不可以,好不好,你願不願意。
太迷人了,太喜歡了,沒有人會不痴迷這個。哪怕他只是安靜地站著,樹影拂過,他的目光溫柔,思緒捉摸不定,笑的瞬間只露出欣喜和滿足——太聰明的人一旦動機明確,唯一的缺點就是遊刃,他藏得很好。但翁如晤在一次次深呼吸中盡力平複下來,不要爭取,她要慢慢編寫劇本,不要完全掉進他的陷阱;給得太多就會被動,她難得擁有主動權,不套牢,兩個人都夜不能寐,得不到的最讓人興奮。
“謝謝你,我沒想到自己能試戲試到白月光,還能成功。”她抬頭看麥耘恆:“我明明毫無白月光氣質。”
“那透過這個角色,你可以確信你是了。”
兩個人在陽光下並肩走路,風鈴聲久久不散,麥耘恆身上令人迷醉的氣息纏繞著她,她悄悄拉開距離,又被下意識貼近。進餐廳坐下,她裝作不經意脫掉外套露出修身的線衫,果然捉到了落在身上的不夠清白的目光。
陽光很好,她要好好享受。
有了酬勞雖然還要等至少半年才能拿到結算),翁如晤陪著葉展真去海邊休假。和上海冷硬陰濕的天氣不同,海風溫熱,陽光和煦,適合療愈受傷的心。兩個人逛了一整天,靠在海邊吹風,入夜就降溫了,但誰都裹著圍巾沒走。翁如晤買了熱飲回來,葉展真躺在沙灘上,像是生病了沒有力氣,手劃的還是吳裘的微博。下面依舊有不少攻擊他的女孩,還有把葉展真拉出來罵的狂熱粉絲,葉展真面無表情地刷過去,半天也沒說話。她放下手機:“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
“什麼?”
“想工作了。”
戀愛為期三年,不只吳裘受影響,葉展真遍體鱗傷。海風吹動浪花漫像沙灘,葉展真手撐在地上,任由沙子流過手心:“女人真偉大。”
“怎麼忽然這麼說。”
“怎麼會有人覺得吳裘就是那些男主呢?只是個聲音産品提供聲帶的人,竟然能真的‘夢’?這些遊戲和影視劇真是害人不淺。”
翁如晤搖了搖手指:“你這就狹隘了。偶像劇,乙女遊戲,圍繞女性所創造出的消費角色,都是為了有朝一日真的有這樣的男人出現,畢竟男人的靈魂都是女性塑造的,那為什麼不塑造?”
毫無虛偽之心,她真是這麼想的。
“的確哦。男人的靈魂都是女人塑造的。媽媽生出了兒子,於是兒子擁有好的品德,擁有教養,學會依賴,但媽媽依舊依靠爸爸,所以兒子會像爸爸對待媽媽那樣去對待其他女人;女朋友重塑了成年的兒子,不信你看,有了女朋友的男人衣品會變好,處事,愛好,都不會再拿不出手了,分手就是一次畢業,所以有戀愛經驗的男人更懂得女孩,是因為他們被女人塑造過。翁如晤,你最懂得這個道理,張炎被你塑造過,但他爛了。麥耘恆也許就是你塑造出來的,靈魂底色更好的那個人。”
怎麼扯到這兒了。翁如晤擺擺手:“……不可能,男人不會那麼聽女人的話的。”
“嗯哼,但你看吳裘,他即便分手了不還是在依賴我。分手這一票我們算是打贏了,但我接下來依舊要談戀愛,並且要找到條件更好的男人,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你可以說我戀愛腦,但沒關系,我願意,我相信我肯定還能找到,我還要塑造他,總有一天我想要的男人會出現。你也快點把麥耘恆收入麾下,他這麼好看,不談戀愛睡一下也不虧啊。”
“他之前是我的學生……”
“是是是,是學生,是外甥,是師弟,你最珍愛的十八歲少年——你怕什麼,擁有他不就擁有這世界上最多樣的男女關繫了嗎?”
翁如晤捂住她的嘴:“你可別這樣說,我沒有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