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剛搭上門把手,聽見他在身後清晰叫她名字的聲音:
“唐茗初。”
阿茗的腳步停住,南嘉沒有上前,他就在原地,注視她的背影,緩緩開口:
“達吉的傷好了。央金和桑巴生了個女兒。旺姆立了二等功,今年秋天升警銜。白瑪開了自己的蟲草公司。董老闆的店去年轉手,他要回家養老。瓊布又回拉薩了,大家……”
阿茗猛地拉開門把手,奪門而出,帶起一陣風。
“大家都很想你……”落跑的腳步聲裡,南嘉聲音越來越輕,只有自己聽到後面這幾個字。
唐茗初抱著電腦沖出走廊,她胸膛起伏著,一步也不敢停。
她知道她害怕聽到什麼。
怕聽到他將一個個人數到最後,是他自己。
南嘉呢,南嘉怎麼樣了。
南嘉是否傷心,是否難過,傷口痛還是不痛。
她不敢聽。
迂迴遊戲結束了,再繼續下去,她必須要面對過往。但她是捅他刀子的人,她是膽小鬼。
阿茗回到房間就開始沒頭沒腦地收拾行李,她要逃走,一定要。
她自以為演技很好,其實再糾纏兩次,她破爛的內裡就會被南嘉看的一清二楚。她害怕他會發現,她和傾雍他喜歡的那個少女一點都不一樣。
好像上天都在幫她,ngo 的負責人姚姚回麥宗了,她打來電話,隨時歡迎阿茗和王柏到來。
這條訊息像救命稻草,阿茗擁有了光明正大地逃走的理由。
小鎮每天只有兩趟班車,從麥宗來,拉滿客再回麥宗,阿茗買到最快回去的車票在明天中午十二點。
但直到她訂好車票,才崩潰發現自己的邊防證丟了。進出麥宗都要邊防證,這意味她必須補辦才能回去。
為了不浪費票錢,她和王柏商量好,他先行回麥宗,等她補辦完成,再搭傍晚的車獨自返回。
阿茗一晚上心神不寧,房門幾度被敲響,她都差點以為是南嘉。但他沒有出現,是學生們三三兩兩分了幾波,來和她說抱歉。
阿茗本來也不太生氣,就算有,也在和南嘉一番拉扯的震撼中拋之腦後。
第二天一早,做賊心虛的人裝模作樣跟王柏一起出門,老闆聽說他們要提前退房,還以為是鑰匙烏龍惹了阿茗不快,再三道歉,還說要找南嘉一起吃頓飯解釋,嚇得阿茗忙解釋是工作行程有變。好說歹說,熱心快腸的老闆才抱歉地放他們離開。
班車在既定時間到達,王柏幫阿茗帶走了行李,只留下隨身的小物件。
送走王柏後,阿茗漫無目的在小鎮街道上溜達。
今天一直滿天烏雲,大風摧搖著大樹,樹葉被搖撼著沙沙作響。
風吹得阿茗身體發冷,她心髒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悸動著,她靜不下心,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拿到邊防證就好了,她安慰自己。
終於等到下午上班的時間,天上已經有斜斜雨絲,聽說今晚會有大暴雨,阿茗暗暗祈禱,她能順利上車回麥宗。
她前往民政辦事大廳,這裡和傾雍很像,只要是辦公務,從報警結婚遷戶口到蓋章出證明,都在一個地方。
白色藏式建築的門口掛了很多辦事處的牌匾,最外邊的就是警務站。阿茗即將拉開大廳門的一刻,無意朝警務站一瞥,渾身血液都僵住了——
有夥人正在和民警模樣的人交談,竟然是唐驪和幾個熟悉的親戚!
他們七嘴八舌說著話,阿茗連退幾步,不可置信地站回細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