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攛掇霍夏彤:“那你要和他談談嗎?”
想和他談的話,就得去見他了哦。
“.....我還沒說完呢。”霍夏彤別扭道,可她這次沉默了一會兒,卻不再提什麼錢朗的異能了,誠如聞絳所說,真想談些什麼“你還是不是你”啊,“信任與勇氣”啊之類的大話題,那要找的物件應該是錢朗。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回想起關於那天的種種過往,撥弄著心裡那株幼芽的芽葉。
“我們是和平分手,你知道吧?”再開口時,霍夏彤的話已然變得更為冷靜而有條理,甚至聽著有些冷酷:“一直不挑破這些,是因為也沒有多說的必要,畢竟我們已經決定要分手了。”
“距離太遠,不好見面,很難堅持下去。”霍夏彤直言:“長痛不如短痛,我不覺得有哪裡不好。”
現在分開,至少留在彼此記憶裡的都是美好,而就算半年,一年,兩年走不出來,再過十年,二十年,人總會向前看,何況“長長久久”“至死不渝”,本來就是個熱戀期的年輕人們深信不疑,更年長的人們聽見,卻多會笑笑,不去戳破的東西。
在特定的校園環境下誕生的戀情,往往不需要多麼轟轟烈烈的摧毀,只需要被變化的時間、空間每日磨損一點,漸漸就會被消磨殆盡,悄無聲息地迎來終結。
錢朗和霍夏彤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在談戀愛的時候是對不停冒粉紅泡泡的笨蛋情侶,最後的結束卻比太多人理性。
“......我是想見他,也可以去見他,但並不是——”霍夏彤頓了一下,她看著聞絳的筆記本,薄薄的一本拿在手上,卻感覺相當的厚重,她便又抬起頭看著聞絳說:“你怎麼就能確定,我們適合繼續在一起呢?”
“......”聞絳平靜地回看著她,感受到霍夏彤的審視和求解,沉默了一下後實話實說道:“我不確定。”
不如說,很快就面臨二次分手的情況也是可能的吧?因為當下的千裡迢迢再見面的場景很感動,腦子一熱決定重新交往,結果很快又發現了彼此不夠合適,在雞毛蒜皮中耗幹淨感情,努力堅持了一段時間後再度選擇了分手。
情侶在走到這一步之前都會信誓旦旦說“我們肯定不會變成這樣”,但未來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聞絳瞥了眼自己的筆記本,明白霍夏彤的顧慮,他之前還在暗搓搓攛掇霍夏彤兩句,現在卻又主動說:“票都可以全款退。”
他似乎早就想過這個問題,相當流暢地開口:“如果你拒絕了,錢我都會正常地買喜歡的東西消費掉,不會有浪費,現在制定的計劃,也可以是我將來的旅遊計劃。”
“我不能給出保證,之後出了任何問題,蒙受損失的人肯定也不是我。”
說到底,他在這件事裡依舊是個局外人,思考要不要和錢朗走下去,怎麼走下去,一旦答應,就會為此搭上無法彌補的時間、精力、情感的人都不是自己,那麼理所當然地,“不用顧慮我,”聞絳平淡地說:“你就算拒絕了,也不欠任何人的。”
他想了想,試著開了個玩笑:“你可以把它當一份簡歷,想被錄用的人肯定要把簡歷做得好看些。”
同理,老闆不會因為大家做簡歷做得很努力就錄取所有人,那也是理所當然,不需要愧疚的事。
而且......聞絳垂下眼眸,還是實話實說道:“如果你是被我逼著去的,那就沒有意義了。”
霍夏彤抿抿唇,覺得這麼說可真是“作弊”,感情好像總是這樣,明明什麼邏輯都沒理順,什麼必勝的法則都沒確定,但就是能把人給說動,把血液說熱,讓人繼續走下去了。
“所以你什麼都不確定,也覺得可能堅持不了,”憋著最後一點勁,霍夏彤最後一次問道:“到底為什麼非要撮合我們?”
聞絳便坦誠相告道:“我只是想試試。”
因為他們還互相喜歡,互相掛念,所以就想試試。
世界上有轟轟烈烈的戀情,也有無疾而終的戀情,有所有人都盡了最大努力,卻依然無法圓滿的結局。
非要說的話,聞絳最大的自信其實是錢朗的人品,至少他來找霍夏彤,不會讓他覺得是在惡意地讓對方往一個火坑裡跳,但是,他能保證錢朗和霍夏彤,會就此一帆風順,事事稱心,件件如意,獲得永遠的甜蜜的幸福嗎?
他們之中,沒有誰是情感大師,也沒有誰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做什麼都可能是錯的。
但是就因為誰也不知道結果,所以呀,聞絳說:“畢竟怎麼做,都可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