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家裡的麥望安絲毫不知道他錯過一個與心心念念想著的人見一面的機會。
此刻的他悠閑地仰躺在床上,擎著手臂,手裡還緊攥著英語報紙,一目十行地閱讀著上面的文章。阿嫲進屋詢問他想吃什麼,他耷拉在床邊的腿不自覺地晃動著,而後手一鬆,報紙就輕飄飄地落下,溫柔地蓋住了他的臉。
他尋思好一會兒,才猛吸一口氣,把報紙從臉上吹跑:“嫲嫲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是嗎?那我可就要捏肉丸子水餃了。”
麥望安當即挺起身子:“這個不行!”
祖孫二人的笑聲旋即回蕩在房間裡。
傍晚,天空響起幾道悶雷,空氣中的燥熱因子被驟起的大風吹跑,換來的是悉悉索索的幾滴雨,緊接著一場大雨突然而至。
這場雨持續了一天一夜,由大到小又由小及大,一陣一陣的,次日傍晚才停止。
當天晚上,炎熱的氣溫被濕潤壓蓋,空中彌漫著青草與泥土的芳香,樹林裡蛙聲一片,乘涼的人都選擇在這個晚上出門夜行。
閑來無事,阿嫲喊著麥望安去抓蟬猴。
一場大雨過後,泥土變得松軟,洞孔裡的環境不適合蟬猴生存,它們會爭先恐後地爬出進行蛻變。這個階段是蛻變高峰期,有經驗的捕蟬人會趁此機會多加捕捉,天還沒有完全黑透,北面的樹林就有無數燈光了。
“沈從意有沒有在家?”麥望安換了一身長袖長褲,又從鞋櫃裡翻出一雙雨靴。
“不知道啊,”阿嫲遞來手電筒說,“你去找一找他,你們兩個最近都沒見面了吧。”
自放暑假以來,麥望安與沈從意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前段時間修路,沈從意的母親還給孩子報名補習班,為的就是想讓沈從意能夠為以後的中考好好沖刺一番。
與路將寧前段時間聊起天來,還聽見路將寧說在補習班撞見過沈從意,由此麥望安才知道沈從意暑假報名補習班這一件事情。
“那我去找找他。”
來到沈從意家門口,麥望安直接開門進入。
大院裡亮著燈,卻沒看見人,家中的狗早就認識了他這個熟人,只抬頭看了看,隨後又趴了回去。他關上門,緩步前行,還沒走到屋門口,就看見沈從意的母親探出頭。
“嬸嬸,”麥望安問,“沈從意在家嗎?”
女人臉上堆著笑:“在家啊,他不在家還能去哪兒?快,別站在外面讓蚊子咬,沈從意就在他房間裡。沈從意,安安找你!”
馬上,西面的房間內傳來一聲不耐煩地回應:“我聽見了,你讓他進來唄!”
瞧見女人面容上升起的怒意,麥望安立刻小聲說起一句:“那嬸嬸我就過去了……”
他說完,從女人身邊繞過,徑直走到沈從意的房間門前,開門關門一氣呵成。他轉過身去,看見沈從意就坐在床上,手裡抱著一本漫畫書,看封皮大概是一本《阿呆》。
不等沈從意問來意,他從口袋裡拿出手電筒,晃了晃:“你要不要一起去捉蟬猴?”
“啊,”沈從意糾結,“可是剛下完雨。”
“就是下完雨這東西才往外爬呢。”
“但是髒了鞋我媽媽又得說我了……”
麥望安想了想,靈機一動:“咱們兩個腳碼差不多,你穿我的,我回去找出阿嫲的那雙鞋子,我穿她的。這樣呢,行不行?”
沈從意咬著下唇,眸子骨碌一轉,最後二話不說地合上書,把它壓在枕頭底下,像個猴子似的麻溜地翻下床去:“我得去我阿婆那邊找一找手電筒,你和我一起過去。”
說完,兩人一前一後從房間裡走出,碰巧沈從意的母親就在客廳坐著,見兩人一齊向外擁,連忙喊住:“你們兩個去哪兒啊?”
沈從意沒聽見一樣往前趕,麥望安走在他的後面,總覺得不回複也太沒有禮貌。
他說:“我和他去找蟬猴兒。”
他剛說完,女人就皺緊眉頭:“這剛下完雨呢,去樹林子裡多埋汰啊。”
麥望安不敢直視女人的眼睛,聽見這話也沒回應,而是看著停下的沈從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