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聲解釋:“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談戀愛。”
我覺得反正最後都是要分開的,何必投入太多感情?而且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我對他心動過,但也只是心動過,沒有那種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的慾望。
俞豔甚至懷疑過我的性取向,得到否定答案後,她說我一點也不正常,二十幾歲不談戀愛,好不容易談了一個還不給人碰。
也是那天,俞豔告訴我,我長得很像邵景周的初戀,她說她聽包思齊說過,邵景周第一次見到我時,就覺得我像他的初戀。俞豔說,包思齊見過那個女生的照片,確實有六七分相似。
聽到俞豔那些話時,我竟沒有生氣,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說我們看似合適實則不然,說我不適合談戀愛,別人送禮物,我不是拒收就是回贈等價物品,這哪是談戀愛,分明是禮尚往來。
仔細想想,我確實不適合談戀愛,和邵景周在一起時,他精心安排的約會總讓我提不起興致。有時甚至困惑當初為什麼要答應交往,是因為他天天來幫忙産生的錯覺?還是日複一日的相處讓我誤以為自己進入了戀愛角色?
這段感情開始得糊塗,結束得也倉促。
提分手時,邵景周很錯愕,紅著眼問我是不是討厭他,還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畢竟三個月來我連手都不讓他牽。
我解釋不清,只能承認是自己的問題,我從未真正對他敞開心扉,心裡始終裝著放不下的舊人。我以為我能開始新的生活,卻發現我把心鎖起來了,把一個人鎖在了心裡,我忘不了,至少現在忘不了,我甚至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忘記。
邵景周說他非常喜歡我,覺得能遇到一個讓他如此心動的女生很不容易。
我笑著回他:“你喜歡的其實是你的初戀吧?”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知道這件事。
我勸他說:“既然還喜歡她,就應該去找她,向她表白你的心意。”
他卻認為我是在找藉口拒絕他,變著法子想讓他離開。我解釋說:“我只是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後來我才知道,邵景周也懷疑過我的性取向。
雖然我們分手了,邵景周還是經常來幫我出攤。我覺得這樣不太合適,就告訴他:“以後別來了,我自己能應付。”
他卻說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我回答:“我們當然是朋友,但你天天來幫忙反而讓我很有壓力。再說攤位只剩幾個月就要結束了,我一個人沒問題。”最後他同意了,叮囑我有需要幫忙的時候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我又回到了一個人擺攤的日子,剛開始的幾天總有些不習慣,甚至還會懷念起邵景周在的時候。
人真是矛盾,明明承受不了他的好,可當他真的離開了,心裡又空落落的。
又一個下雨天,我剛要到倉庫準備出攤,天空就飄起了雨。我旁邊倉庫的那對夫妻說待會兒有暴雨,勸我別出攤了。我將信將疑,猶豫著把三輪車推出來,還沒走到攤位,雨勢就漸漸大了,只好又把車推回倉庫,自己躲在公交站臺下避雨。
手機響了,是邵景周,他說今天有雨,問我出攤沒有。我撒謊說沒有,告訴他看到下雨就沒出門。要是說了實話,他肯定又要來接我,我不想再麻煩他了。
雨越下越大,我盯著手機螢幕,盤算著等雨小點兒就跑過去騎車回去。昨天給電瓶車充電時,雨衣落在了店裡。要是有雨衣,這會兒沖過去穿上就能走了,現在只能幹等著。
“啦啦啦……小小的一片雲啊,慢慢地走過來……”
一陣熟悉的鈴聲突然響起,我猛地抬頭去找聲音來源,看見旁邊一位撐傘走來的老爺爺正從口袋裡掏出老年機。我已經很久沒有聽過踏浪了,恍惚間,我彷彿看見江亦從雨幕中走來。
雨中的那個人穿著一身黑,撐著傘,腳步很快,傘抬了起來,好像在看我,又迅速壓低,我隔著雨幕望去,他剛才抬起傘的一瞬間,我恍惚看到了他的臉,熟悉的樣子讓我心跳漏了半拍,他的走路的姿勢,身型,都太像江亦了,像的讓我不自覺的攥緊了手機。
他徑直向公交站臺走來,運動鞋踏在雨中濺起細碎的水花,到站臺下時,腳步放慢了,傘還撐著沒放下,雨水順著傘沿低落著,我看見他握傘的手似乎在微微發抖。
“趙弟。”
他緩緩將傘抬起,整張臉毫無遮掩地露了出來,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睛直直凝視著我,一眨不眨。
我怔在原地,一瞬間懵了。江亦?是江亦?真的是江亦?他來重都了?我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恍惚間,我甚至懷疑我是在做夢,是雨天幻化出的海市蜃樓讓我看見了想要見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