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行。
林念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眼眶鼻尖都泛著酸澀的紅,緩慢地搖了搖頭。
風愈來愈大,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人心惶惶。
黑雲壓頂,遮天蔽日。
山雨欲來。
江淮不笑了。
一團濕透的海綿沉甸甸地堵在胸口,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他盯了她許久,漠然地閉上了眼。
彼時連惠語來南坪,他說不回去。
女人坐在車裡,對少年人的決定不置可否,只說讓他再認真考慮,給出的期限愈來愈近。
到今天,剛好是最後一天。
“林念。”
他喊她,一字一句咬得清晰。
“你知道我出生在什麼地方。”
“回去之後,我就不會再回來了。”
他的情緒像堆砌到了頂峰,反而平靜下來,安靜地看著她。
聲音裹挾著暴雨,顯得倦怠又冷淡。
“就算你後悔,我也不會再回頭了。”
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緊緊擠壓,酸澀脹痛。
肺裡的空氣被擠壓盡了,混著潮濕沉重的雨意,讓人呼吸困難。
林唸的眼淚不受控制似的下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說。
“祝你前程似錦。”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富士山都變私有,上一次噴發的火山灰都湮滅在海洋裡。
少年站在原地,漆黑的瞳孔凝視著她,平靜地點點頭。
“謝謝。”他說。
林念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灰暗的樓梯間,風從開著的門縫裡猖狂地灌進來,滿地紙頁紛飛,混雜著磅礴雨聲,心頭一顫。
她跌坐在冰冷的瓷磚中央,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像墜落在雪地的蝴蝶,狼狽又可憐。
但是沒關系。她想。
等到臺風天過去。
他們都要有各自的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