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顒翻開書看了看，有幾頁被折了起來，撫平褶皺便能看見劃線的色情描寫，十分露骨。
顒不認為嬰勺會將這些句子劃線並折角，他合上書：“你自己找到的這本書？”
“阿蒙給我的。”
果然是阿蒙。
“你看懂了嗎？”
“懂了，我看過生物的書。”嬰勺從他手裡把書取回去，跪在桌子上，比顒稍微高了點，神色認真地翻開一頁指著給顒看，“這個應該是生殖器官的別稱，xing交是兩個雌雄異體的動物之間出於情感或者生理需要，在文中用‘上床’代替……”
他說得正經，似乎將自己擺在了教導者的位置。玉般無機質潔白的面孔在昏暗的小書房內像一面深海中的鏡子。
顒看著他，聽完他的解釋之後逗弄他：“雌雄異體之間，你我是嗎？”
嬰勺彎下背，眼中疑惑，等著他解答。
像條幼犬。
顒笑起來，扯到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嬰勺，你喜歡什麼動物？”
“老鼠。因為阿蒙是老鼠。”
顒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畢竟在他以往的對話經驗中，這時候回答問題的人多半會說一個普世意義上的“寵物”來，比如貓狗魚雀，嬰勺卻給出了個如此的回答。
因為阿蒙是老鼠？
這放在兩普通人類間的對話裡都可以看作一個問另一個喜歡什麼動物，另一個回答說喜歡人，因為喜歡媽媽，媽媽是人。
“不喜歡貓頭鷹嗎？”顒順著嬰勺的思路往下問。
嬰勺倒反問他：“顒是貓頭鷹？”
“哈哈哈哈……”
顒大笑，伸臂攬住嬰勺的腰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將他抱下桌面，順便抽走了他手中的書：“以後看書來大書房，我會讓阿蒙在大書房再擺一張桌子。”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嬰勺。”顒向門口走去，臨到走廊上的燈光邊界，他側著頭，面孔半明半暗，眼中帶著笑意，“還有，以後想看什麼書先拿給我過目，私自看會有懲罰。”
嬰勺的存在感強烈異常，就像濃稠黑夜中乍然顯現的一顆明星，近乎於刺目的存在。顒沒辦法不注意到他，畢竟這屋子裡住著的也就是三個生物，阿蒙在被他威脅過一陣後與嬰勺拉開了距離，顒偶爾見嬰勺去找阿蒙，阿蒙垂著腦袋擺出一副抗拒的僕從的姿態，這副姿態亦令嬰勺無所適從，幾天之後，嬰勺便明顯與阿蒙疏遠起來，而宅中代替阿蒙的只能是顒。
他在顒眼皮子底下看書、澆花、練字，做他喜歡的木工，拉他如同鋸木一樣的刺耳琴聲，而後在無所事事時坐在顒旁邊看著他處理公務。
但他依舊不夠聽話。
一夜，顒張翅滑翔入走廊中，見二樓房中有一點微弱的燈光，於是以貓頭鷹的形態飛躍到窗外，透過一層玻璃看向趴在床上一邊晃腿一邊翻書的嬰勺。
窺視他人並非什麼優良的品格，顒平時也沒有這種愛好，但他就是自然而然地看了。
嬰勺陷在被子裡，小夜燈溫馨昏黃，紙頁也泛黃，中間還有些許插圖。他一隻手摩挲著書角，一隻手撐在下巴處，上半身裸露，背細白，中間一道白練樣的凹陷，由光滑的肩頸到刺稜狀蝴蝶骨再到細窄的腰肢，像一道雪谷。繼續往後是一道圓潤的弧度，隱蓋在絲綢睡褲之下。
顒盯著看了會，無聲無息地飛下樓，化作人形，刻意壓著腳步聲走到嬰勺門前，扣出兩聲沉悶短促的響聲。
房內大難臨頭般慌亂了會兒，甚至有“咚”的一下倉皇落地聲，幾秒鐘後，嬰勺開啟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