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農歷新年那天,山下放煙花,嬰勺一個人站在走廊看了會。
結界內還是秋天,時間像靜止一樣,阿蒙在花園中獨自除草,身形矮小,幾乎融於黑夜,嬰勺發痴一樣看著阿蒙,向花園內邁步時顒從他身後走上來:“嬰勺,在看什麼?”
“……煙花。”
“是嗎?我還以為你在看阿蒙。”顒將手搭在嬰勺肩膀上,羽翼如同披風,蓋住了嬰勺的整個身體。
“……”
“想出去看雪嗎?”
嬰勺抬頭,面上驚喜不已:“你是說出結界去看雪?”
“嗯,外面正好在下雪。”顒微微俯身,銀發順著他背部光滑的布料從側面落下,如同一面珠簾,迅速蓋過了花園中除草的阿蒙,他面容柔和,嘴角微微勾著。
嬰勺會意,抬著胳膊摟住他的脖子,絲毫不羞赧地與他接吻。
這幾乎已經成為他們固定的交易模式了。嬰勺想要什麼,就要親一親顒,或者和顒做愛;顒俯下身子,就意味著索吻,嬰勺就要吻他。
嬰勺之前做過小小掙紮過,他把一個自己做的小貓頭鷹木雕遞給顒,商量說:“以後我也可以用這個換,好不好?”
顒拿起木雕看了兩眼,很醜,但小鳥該有的模樣倒是雕刻得齊全,他將木雕放在書架上,隨口問:“為什麼?”
“吻不能成為唯一的貨幣。”
“……”
“可以嗎?”
“不可以。”
顒哼笑,嬰勺可能以為他必然會同意,甫一被拒絕,面上討巧賣乖的表情還僵了幾秒,轉而就要去書架上取自己那個小木雕。顒扯著他的衣服將他帶進懷裡揉了揉:“送給我了就是我的。”
嬰勺最後鬧了半天也沒能將木雕要回去。
顒告訴嬰勺,在嬰勺身上他唯一抱有興趣的就是吻與性,其餘的嬰勺自以為是的諂媚與做工粗糙的木雕,他都不感興趣。
看來嬰勺謹記於心了。
親完後,顒帶著嬰勺上樓,將之前準備的棉衣取出來給嬰勺套上,一隻羽翼將嬰勺籠進懷裡,又在嬰勺懷裡塞了個紅豔豔的燈籠,慢悠悠地走出了門。
嬰勺第一次出結界,氣溫驟降,寒風刺骨,鵝毛一樣的雪片在空中飛舞,土地泥濘不堪,杉樹、松樹夾道相迎,黑影魆魆,嬰勺在結界口就走不動路了,將燈籠扔到一邊,蹲在棵松樹下面玩了半天雪。
顒就在旁邊站著,羽翼、頭發上逐漸覆蓋了層薄雪。
待嬰勺堆好幾個小雪人之後重新提起燈籠,顒才張著羽毛抖落積雪,帶著嬰勺繼續往遠處走。
嬰勺不願意被他攏在翅膀下面,棉衣下不過是一層薄薄的單衣,腳踝與手指凍得發紅發青。他願意受罪,顒也不攔著,只是靜靜地跟著,嬰勺似乎在尋找什麼,玩過雪之後走得越來越快。
一踩一個雪泥腳印地走出樹林,眼前出現一條泥濘小路,嬰勺呼呲呼呲地喘著白霧氣,肉眼可見地興奮起來,一步也不回頭地往路邊跑。
離小路兩三米遠時,一個身穿灰撲撲棉衣棉褲的人,腰背佝僂,揹著個竹筐出現在視線中。
嬰勺雙手揮了數下,像個摔倒的小雞崽:“喂——”
顒在他身後嗤笑一聲,那人怎麼可能聽見嬰勺的聲音?對普通人來說,嬰勺是不可見也不可聞的,顒早對嬰勺說過,可他還要呼喊。
嬰勺聽到他的嘲笑,不悅地回頭瞪他一眼:“我要跟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