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在嬰勺失憶之後顒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他。律畢香的那個狐妖姘頭在人界剛好做心理相關的工作，經律畢香介紹，每隔一段時間就應召去給支離皇帝羽人建言獻策。
身為一個心理工作者，狐妖一向秉持著堵不如疏，也即引導的方法去與顒聊天。但很快，他發現顒只會選取自己願意聽以及願意理解的部分去接受。
比如當狐妖告訴他：“你不能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強行截斷與嬰勺的交流，而要試著直面情緒。”
顒冷笑：“我不截斷的話恐怕會嚇壞他。”
狐妖告訴他：“你要嘗試去理解嬰勺是渴望社交但無力社交的，你可以讓他多交一些朋友，不是人也可以，至少讓你那些來客裡的一些隱藏住獸類特徵主動和嬰勺講一講話，要讓他們主動，不要讓嬰勺主動。”
顒說：“你不瞭解他，他會輕易被那些妖帶走的……那些妖也會輕易被他帶走的。”
狐妖語塞，旁觀過幾次顒與嬰勺的相處之後又覺得似乎可以從嬰勺下手改善他們的關系，於是又說：“或許你可以讓嬰勺來和我聊聊。”
顒有些警惕：“為什麼？”
狐妖：“你不覺得他也有些不正常嗎？”
顒：“他很正常，不正常的只有我。”
狐妖：“……”
自此，狐妖放棄了所謂“引導”的方法，半是自暴自棄半是冷嘲熱諷地給顒作狗頭軍師。
對於顒這樣活了上千年的老古董，能接受心理諮詢這種新潮治療已經無異於太陽爆炸了，上千年行事的風格就像成年累月蓄積的岩石一樣，幾乎疊成一座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撼動。
顒脾氣很好，幾乎不動怒。這也很容易理解，就像人不會對摳了他鞋跟一塊橡膠的螞蟻較勁一樣。但在他言語中他老是暗自對嬰勺的某些行為感到憤怒。
他說話時嬰勺沒有直視他，他就感到生氣。他想讓嬰勺陪自己在書房工作一會，嬰勺大吼大叫地不同意時他就把書房關起來獨自生氣。嬰勺長時間坐在山中村子裡發呆的時候他也會生氣。
正當狐貍要發言引導他正視憤怒以及分析其後的原因時，他率先阻止狐貍的發言：“我自己可以處理，只是說一下。”
自大。且根本不想自己想的那樣遊刃有餘。
他說他更想知道嬰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他說他要幫嬰勺處理那些心思和疑慮，嬰勺自己一個人沒辦法處理，嬰勺會在間斷的思考中不斷停滯，陷落。就算沒有人招惹他，他也會在時間的洪流中不斷破損，直至泯滅。
他說嬰勺沒辦法離開他。
嬰勺確實離不開他，畢竟嬰勺離了顒的那句睡前問候連覺都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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顒在和他聊天的第五年說過自己的一個心思。
那就是讓嬰勺再失憶一回。因為他覺得當時嬰勺情緒太不穩定了，經常竭斯底裡地叫，亂扯他的頭發和哭。他想要嬰勺再失憶一回以方便重新塑造嬰勺的性格。
狐貍告訴他：“首先，嬰勺是個人。他無法被當做一個陶泥罐子一樣隨意塑造，人的性格有一部分其實是遺傳的。其次，你可以讓嬰勺來和我聊聊，或者你覺得我不夠專業，你可以找更好的和嬰勺交談，或許有幫助。最後，你的想法很錯誤，你需要將嬰勺當做一個人來看待，而非物品。”
顒的想法太不通人情，與他的好友律畢香如出一轍，一丘之貉。
狐貍想到這裡時突然怨氣橫生，有些不耐地看著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