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他不帶任何情緒,安排眾人生死,聽得姚令喜身後侍女蜷作一團,汗毛倒豎,冷汗涔涔。
“原來如此。好謀劃。不只把你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還詆毀我姚氏清譽,皇後娘娘不僅不能降罪,反而要給你賠禮,從此欠上你的。”
一聲冷語,姚令喜的嬉皮笑臉,幽幽冷卻:“只有最卑劣無知的人,才會用這種方式,欺辱一個女子,株連無辜,更是天理難容。你可知我如何看你嗎?”
“唔?”
她忽然變臉,一掃輕薄,斂容正色的模樣,不知為何,慍怒裡,略帶憐憫,看得章栽月渾身不自在,心內疑惑,再添一分。
“章栽月。”
纖細的肩膀聳動,姚令喜明明坐著,人極矮,明明是舉頭仰視章栽月,下巴卻兀自昂揚,嘲諷拉滿。
“在你心裡,女子的貞潔最要緊,所以你才會認為,這種做法最能傷害我,我甚至應該為之去死。你雖然位極人臣,隻手遮天,可你骨子裡,卻是個怯懦自私的小童男,你連將你那位遭人玷汙的意中人抬到明面上的勇氣都沒有,報仇?我看你還是歇歇吧。”
“再有。我的心上人,強你千倍萬倍,你連知道他是誰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你不配,你也配不上你的意中人,照你的標準,莫不是嫌人家髒了,親手幫她羞愧自殺了呀?”
“放肆!”
章栽月怒不可遏,揮袖一掃,姚令喜應聲倒地,摔在那灘酒邊,陪嫁侍婢匆匆來扶,她立即搖頭制止。
“怎麼,惱羞成怒了?”
姚令喜繼續嘲諷,瞄到腰帶所在,心想趴著可不行,必須立刻起來佔據主動,可是她心勁太盛,用力過猛,手肘一支稜竟毫無徵兆地發虛,小心髒——通!
通通通!
心髒狂跳,胸口起伏,身子綿軟,她面色酡紅,意識飄忽,額間細汗結珠滑落,單薄的裡衣濕透,顯然是藥效徹底發散出來了。
不行,不能倒下,撐住!汗珠滴滴滑落,她咬牙撐地,侍婢侍衛,上百條性命系在我身上,無論如何也要帶他們安全離開,更何況,四哥……
四哥他,還看著我呢……
看著酒中的四哥,她暗暗發狠:怎麼能被這麼個蠢上天的狗東西害了,四哥聽了,還不笑死。
你說是吧,四哥?她朝酒中的幻影汲取力量,一點點支稜雙臂坐起,只見四哥也仿若隨她心念,從方才的站姿換作蹲姿,那架勢瞧著,似乎是要從樑上跳下來。
縱然是幻覺,未免太過真實。
鬼使神差地,姚令喜轉動眼珠,橫梁立柱漸次入目,紅綢喜布之外,一個灰色人影,一張她懸腸掛肚的臉,赫然映入瞳仁——
她猛然低頭,狠狠啃咬食指。
痛得鑽心。
不是錯覺。
四哥,他當真為我來了!!!
通通通!
心髒,快要炸開。
姚令喜渾身脫力,瞬間摔了回去。
章栽月沒錯過她的細小動作,視線隨之掃去,卻什麼都沒瞧見,再看姚令喜,伏地氣喘籲籲,眼神迷離,全無方才的兇狠狡詐,心搖神蕩,魂不守舍的樣子,似乎已經徹底被催情藥的藥效吞噬。
礙眼。章栽月嫌乎惡心,側目吩咐:“除了這賤人,全都拖出去,關入左邊耳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