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
章栽月剛開口,蘇木打完哈欠,擺擺手:“你死了,四小姐都不會有事。”
此言一出,章栽月立懂:謝天貺陪在她身邊。
辰時未到,他倆就一起出宮。
章栽月沉下眼神,浮起念頭:他們二人,又共度一夜……
不,無須擔心。他悵然移步,到窗前吞飲寒風,思緒翻飛:
姚令喜那性子,恨不得把謝天貺生吞活剝了,腦子裡根本沒有什麼婦德可言,但是謝天貺,卻十分可靠。
昨夜,謝天貺治好他的刺傷,又默許他接近姚令喜,可見謝天貺已經有所覺悟。
雖然謝天貺從頭到尾未發一語,但是章栽月何等聰明,重傷瀕死卻突然痊癒,還能擅闖宮禁,謝天貺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現在將姚令喜拱手相讓,可見是時日無多。
如此一來,他便不會碰姚令喜。
越是放在心裡割捨不下,就越不會碰。
章栽月沉出一口氣,無奈搖頭,可嘆他驕橫一世,權勢傾天,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妻子的清白,要靠另外一個男人的自持,才能勉強保住。
下次見面,必須吞吃了她,省得她心思不定,到處浪。
皇城禦史臺,章栽月喟然嘆息。
皇城外,姚令喜在車轎內,嗅到鑽入車廂的冰冷空氣,一個念頭響徹腦海——
就這樣一路狂奔,奔向無人之境。
她要和四哥,相依相守,同生共死。
人生何其漫漫,然而又白駒過隙,滄海一粟。
誰不是過自己的日子?
誰不是圖自己快活?
誰規定,一定要對別人負責?
誰造的爛攤子,誰自己收拾。
為什麼要高看自己,自以為是,為什麼自大到,覺得可以靠自己一雙手,造出個清明世界?
世界,有他自己的模樣,何不放他自由生長?
憑什麼不能捨棄一切,和相愛的人在一起?
四哥。
阿喜活過來的每一日,都是你點點滴滴澆灌,餘生,怎麼可以沒有你?
姚令喜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醒,這樣清楚明白的確信,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推開車門,她爬出去,從駕車的木轅,爬上馬背,頂著淩冽寒風,張臂,像自由的鳥兒,摟住她最愛的謝天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