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藥香,帶著滿腦子疑惑,姚令喜輕而易舉,從床帷後找到了謝天貺。
四目相對,謝天貺無言以對,猜不到姚令喜會從哪裡出招。
姚令喜看他眼神躲閃,心說有些事,我出手你接不住,先不跟你說。
想了想,便狐疑地問道:“四哥,章栽月是不是快死了?”
“什麼?”謝天貺不明所以。
“我之前捅了他幾下。”姚令喜苦哈哈撓著手心,“雖然太醫梁晏說沒傷到要害,但是我剛才又給他補了點兒不太好的藥,章栽月是不是快死了,所以無心報仇,出去交代後事去了?“
“沒有。”謝天貺非常篤定:“他死不了。”
“噢。”姚令喜遺憾點頭,想說不會死他怎麼不繼續給心上人報仇了?之前不是恨我恨得牙癢癢,各種陰毒招數都往我身上使麼?
但是轉念一想,他的心上人,愛報不報,誰管他怎麼想,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於是姚令喜立刻挽住謝天貺胳膊,拉他到撩丸床前。
突如其來的親暱,嚇了謝天貺一跳。
他記得剛才姚令喜刻意避免接觸的樣子,一直提心吊膽,怕她察覺到什麼。
現在猛不丁恢複平常,她又整個人往他胳膊上掛,謝天貺不安得厲害,總覺得她好像在盤算什麼可怕的事情,更怕蠱蟲突然冒頭,被她發現。
好在,姚令喜地注意力,暫時都在撩丸身上。
“四哥,你在戰場多年,見過不少細作吧。”她說出剛才靈機一動的小主意:“是不是可以從穿著,或者身上的痕跡,看出此人常在何處行走,挖出他老巢?”
當然可以。
謝天貺默默不語,他早就由此打算。
雖然他避而不出,想讓姚令喜向章栽月求助,可是他怎麼會將心愛的姚四徹底扔給別人。
他永遠,都會為她保留一張底牌。
只是他沒想到,不管他怎麼推,他的姚四,死賴在他身邊,堅決不肯往外踏,一心一意,只與他一人攜手。
擁有這樣的姚四,真是上天眷顧。
謝天貺抽出胳膊,強忍想要擁抱她的念頭,說道:“戰場上,對於來歷不明的人,除了你說的檢查隨身物品和身體之外,還要嚴刑拷問,最後剖開肚腹,尋找進一步的資訊。”
他語氣平常,十分冷靜,說完便抬起下巴,示意姚令喜去外面等。
然而聽到這番話,姚令喜嘴唇顫抖,心疼得無以複加。
南疆戰場是個什麼鬼地方,是想把人,變成鬼嗎?
她不敢想象謝天貺經歷過多少殘酷血腥,只想一頭撞進他懷裡,問他想娶她,為什麼不早點說,他們明明可以一起想辦法,如果沒有辦法,私奔也可以!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什麼都不在乎。
只要他開口,她義無反顧。
她願意扛著酒壺,在他身後當他的小跟班,中跟班,老跟班,她願意和他走街竄巷,當一輩子游醫。
可是他的嘴真硬,硬得歹毒!
姚令喜死死盯住謝天貺的手,恨他寧可用這雙治病救人的手,去南疆戰場殺人,弄得滿手血汙,也咬牙不肯承認喜歡她。
如果他吐露真心,她一定會告訴他,娶姚四,不要娶公主,真心就夠了,不需要高官厚祿。
她愛上了一個小遊醫,愛上的時候,他就是遊醫,她當然早就準備好和他浪跡天涯,怎麼會鬼迷心竅,非要把他困在宮廷,當什麼公侯王爺。
所謂士農工商,互不通婚,就是個惡毒詛咒,這種東西就不應該存在,根本不需要死腦筋硬扛,平白浪費時光。
“謝天貺。”她惡狠狠喚他的名字,轉身走出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