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您離我家天貺遠點兒。
有能力,有動機,有可能透過監視公主,第一時間得知謝天貺回京,並立即屠刀相向的人,只能是皇後!
琅尚書親眼見過刺客,武器精良,身手了得,而且一出手就瞄準謝天貺後腰,很明顯是接觸過南疆奏疏,知曉他舊傷之人。
惹上皇後娘娘,報複咱不敢想。琅尚書跪得無比幹脆,心說咱幹不過,只能認栽,但好歹只是點兒女私情,斬斷即可免禍。
以寧國公主對謝天貺的痴情,只需道出真相,她必定悔得腸子青,躲謝天貺遠遠的,再也不來招惹。
如此一來,天貺就安全了!
然後她愛嫁誰嫁誰,跟天貺沒關系,咱也不跟她牽扯!
琅尚書有把握謝天貺會聽他的話,教訓這麼慘痛,幾乎死過一回,沒人會再撞南牆,非去招惹那個喪門星。
那邊計較得清清楚楚,這邊範敦等人皆習以為常,老老實實低頭,降低存在感,以免又被盯上,然後被劈成柴薪,把姚令喜燒得更狠。
他們都怕習慣了,見怪不怪。
可是章栽月不習慣。
他理解不了姚令喜的異常表現,更奇怪皇後明明將她撫養得極好,姑侄兩應該親密無間,感情深厚,怎麼看起來,關系卻相當古怪。
但現在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章栽月清楚,姚令喜心繫謝天貺,現在哪兒都不想去,而此刻場面僵持不下,除了他,也無人能解她困境,讓她順心遂意。
於是他不假思索,走向姚令喜,拉起她手,徑直離去。
堂堂首輔,與一個後宮嬤嬤,實在無須多言,他當聽不到,難道對方還敢喚他站住?
章栽月不表態,即是表態,旁人附和便是。
這是他一貫以來的作風,然而姚令喜卻並未如他所想那樣,借勢脫身,反倒腳下生根,一動不動,拽停他腳步,手心冷汗直冒。
但其實,手心汗是一種錯覺,姚令喜正渾身炸毛,無比反感他觸碰。
她完全可以甩開章栽月,只不過心念一轉:很顯然章栽月被聖上縱得無法無天,沒見識過皇後娘娘的厲害。
現成的柴刀就在眼前,姚令喜不介意借刀殺人,讓他也跟著挨霹,同時也樂得利用他擺脫懷蘇姑姑,總之催鷸蚌相爭,她見機開溜就是。
於是乎,她用了一成力道、九成架勢,做出奮力掙開章栽月的模樣,而章栽月驚覺她力氣微弱,虛弱無比,心髒猛然皺縮,下意識將她打橫抱起。
他說抱就抱,一點徵兆都沒有,琅尚書瞬間傻眼,被姚令喜剛才還淚水漣漣,為謝天貺飲泣,好似心疼得肝腸寸斷,卻轉頭就紮章栽月懷裡的舉動,震驚到合不攏嘴。
嘖嘖嘖,公主殿下,您這做派,真的。琅尚書嫌棄得眼睛直噴火:真的,求您離我家天貺遠點兒,饒了他吧!天貺有本事自闖一片天地,不給人當面首,不吃軟飯,絕不!
琅尚書為謝天貺不值,拳頭攥得嘎吱響,姚令喜也根本沒閑著,但章栽月早預料她會掙紮,結結實實縛在懷裡,邊走邊俯首姚令喜耳畔,語氣極盡溫柔:“你累了,該休息了,萬事有我。”
有你個大頭王八鬼!姚令喜惡狠狠咬人,但是從懷蘇姑姑的視角,只看見二人親暱溫存,合到一塊兒違逆皇後娘娘。
她心裡暗叫不好,想起昨夜大婚,聖上難得來皇後宮裡用膳,曾意味深長地說:
“皇後教不好生身的太子,倒是把四丫頭撫養得極好,若她是男兒身,朕也不用為儲位發愁。”
天知道,他說出這話時,皇後娘娘的臉色有多難看。
儲位上,明明已經有太子殿下,聖上此言,難道要有所動作?
懷蘇姑姑心明眼亮:聖上不喜歡太子,八王之亂中誅殺皇子皇孫,早就殺順手了。現在突然說可心的人是公主,又嘆息其女兒身,那麼她的夫婿人選,在聖上心目中,就幾乎等同於……
太可怕了。盯著章栽月背影,懷蘇姑姑恨不能給他盯出個血洞來——
真不愧是紫微星啊,什麼時候察覺到聖上的心思,絞盡腦汁求娶公主,裝得一往情深,騙過娘娘賜婚,實則,根本就是在窺探神器!
現在又裝作恩愛情濃,替殿下擋娘娘的旨意,好似殿下一進宮娘娘就會怎麼她一樣,如此挑撥離間,想哄公主殿下徹底倒向他那邊,然後在聖上面前徹底壓垮太子殿下嗎?
亂臣賊子,狼子野心!
公主殿下是太子的根基,決不能叫旁人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