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 (第1/3頁)

蠢貨。

左思右想,章栽月一時沒找出眉目,便轉念審度:

此人在公主府當差,理應恭謹勤勉,操持上下,今夜出這麼大亂子,範敦居然自作主張不去通傳,任其安寢,就連姚令喜回府都不叫出來迎候,實在不成體統。

姚令喜這個主子亂糟糟地也就罷了,她長年居於皇後宮中,興許並不知曉府邸實情,也不懂該如何駕馭僚屬,故而底下的人就上下其手,虧空例銀,兼之疏忽懈怠,以至於斯。

黑壓壓的公主府,大門洞開,簷下不掛燈,門前無守衛,前庭積雪也僅清理出一條羊腸斜徑,他方才下馬還一腳摔進雪堆裡。

蕭條至此,頹唐至此,哪有半點一品國公主府邸應有之景象,豈非有辱公主體面,連帶著聖上的恩寵都被抹黑。

一想到外人非議聖上,章栽月面露不悅,打算為姚令喜好好整頓這幫不知死活的廢物。

“這位柳卿,好大的譜,不知是何許人——”

章栽月睥睨而視,語帶譏諷,誰知問罪半途,心間咯噔一下,猛然反應過來——

“可是有前司農寺卿,人稱農神的柳老大人?!”

“回大人的話,”範敦抬起頭,眼尾攜一抹得意,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正是那位農神柳老大人。”

“果然是他!”

猜對答案,章栽月撫掌大悅,可高興沒過剎那,陡然怔愣當場,姚令喜的臉猛不丁跳到他眼前,齜牙咧嘴吐舌頭,嘴型還還叭叭罵著“蠢貨。”。

猝不及防,章栽月亂了呼吸。

世上,絕無第二個柳昊昊!他不是想不到柳昊昊是誰,而是實在無法將賢人名諱,與姚令喜聯系在一起。

農神柳昊昊,此名如雷貫耳,響徹帝國,這麼尊老神仙,消失二十多年,竟然悄無聲息地,被姚令喜供在自己府中!

他瞠目結舌,鳳眸睜到前所未有的尺度,呵一聲“帶路!容我前去拜見!”,健步便躍階入門,想用自己的眼睛,親自去確認。

執傘執燈兩名僕役倉皇跟隨,範敦三人則相視一笑,連忙提燈追上去。

然而帶路確是帶路,與章栽月的急切不同,範敦故意壓著步子,也不管章栽月催促,深一腳淺一腳趟著走,一心拖延時間。

在他左右,錄事和主簿也不時交換眼神,二人面露鄙夷之色:都說了老大人年事已高,業已安寢,咱家殿下都不敢打攪,章大人紫微星首輔臨朝,果真是不同凡響,想見就見。

心裡頭這般尋摩,三人步子也越發潦草,袖子甩來甩去,暗戳戳發洩不滿。

而章栽月喘著粗氣,催逼半晌,前人愣是拖泥帶水,不肯給個利落,他猝然意識到什麼,立馬駐足。

三人以為他身貴體弱,走不了幾步就不中用,就著夜色掩映,看他的眼神越發不屑,不意章栽月扶柱勻了勻呼吸,忽然發問:“老大人身居哪處,指個簷頂給我。”

“喏。”範敦抬手一指,語氣也失了恭敬。

章栽月卻不計較,整理衣冠,恭恭敬敬朝那端三揖手,轉而說道:“老大人安歇了,晚輩不宜前去叨擾,還是留待明日再去拜望。”

話音未落,範敦三人微微一怔,轉而會心一笑,也齊齊躬身回拜:“大人有心了。”

“是你們有心。”章栽月心下了然他們方才的舉動,也不吝誇贊:“諸位有意阻攔,我才後知後覺,察覺到不妥。實在是驚聞喜訊,忘乎所以,適才冒昧了。”

“大人聞賢人在此,思謁之心,下官明白。“範敦指向身邊人,笑言:“沈主簿入府當差三年多了,還日日伺候在柳老大人近前,也不怕討人嫌。”

聞言,被點名的沈主簿尷尬一笑,旋即幾人都笑了起來。

章栽月感覺氣氛良好,心中悅然舒暢,驚訝於姚令喜府中三人有點意思的同時,他望著灰濛濛的條條屋脊,思緒從眼前的蕭條府邸,不禁蕩回崇文館中,正在刊刻的國史。

二十六年前,前太子失勢被廢,八王奪嫡,朝臣分野,黨爭內耗數年,致使朝政敗壞,民生凋敝,更引來周遭屬國望風而動,盡生虎狼之心。

當是時,內庭紛爭不斷,邊疆八面受敵,喪國土,死流民,大興朝二百年江山,幾乎毀於一旦。

所幸內憂外忠中,有幾位擎天玉柱悍然出手,扶大廈於將傾,挽狂瀾於既倒,苦爭六年,終於保住江山基業,而司農寺卿柳昊昊,便是其中一位。

當年他以七十高齡主持農政,不顧群臣攻訐,以天子內臣身份插手戶部事務,據理力爭,只為少餓死幾個百姓。

後來黨爭酷烈,他對朝廷徹底失去信心,便掛官而去,四處遊歷,專於戰火紛飛之地教民耕種,保民生計,二十多年來足跡遍佈整個帝國,成為了人們口耳相傳的“大興農神”。

平定八王亂局之後,聖上從未停止找尋當年抽身遁去的舊臣,每一年,帝國也都會降求賢令,然而二十多年過去了,尋回的舊臣寥寥無幾。

章栽月做夢都不敢想,柳昊昊老大人,年近百歲,居然活得好好的,還被姚令喜偷偷摸摸找到,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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