裋褐轉念一想,也大致知曉了蘇儀先生的意圖,心中有些起伏不定,沒有想到,蘇儀先生的目光格局,如此之恢弘,一州一郡,可不是一城一池那麼簡單。
用一州一郡,來判斷一個人的才華,來衡量人心。
敢這樣做的底氣就在於,源自於蘇儀的實力。
果然和呂安所說一樣,蘇儀先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和稷下學宮的列為師尊比較起來,還有一些別緻,蘇儀先生看似柔和,可骨子裡,有一股野性的光輝,這是大多數讀書人並不具備的優勢。
裋褐道:“多謝先生信任,靈州刺史的一職,我帶著五位師弟,應該可以勝任。”
“不會讓先生失望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裋褐的心裡恨平靜,可有一個人,心裡就不是那麼的平靜了。
呂安,心中五味雜陳,他本來也是靈州刺史的候選人之一,如今,徹底沒了希望,心裡談不上失望,也沒有欣喜,就是有些複雜。
蘇儀先生此舉,也讓呂安心服口服。
年輕人要多多歷練,可到頭來,卻成了呂安這樣的中年男人要多多歷練。
裋褐不知道呂安此刻心中想法,但他清楚蘇儀此刻心中想法。
蘇儀道:“我失望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上失望與否。”
裋褐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一路上,都是元正帶著他們來到了這裡,大概是先入為主了,讓他們在路上差一點忘記了,元正才是雲端之巔的主上。
一個為人主上的主兒,願意帶著剛從稷下學宮裡走出來的十二天狼,跋山涉水,來到這裡。
裋褐自嘲的笑了笑,道:“多謝先生指點迷津,是我有些恍惚大意了。”
蘇儀道:“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你們都是年輕人,想法各有不同的年輕人,走在同一條路上,難以有所共鳴,也實屬正常,我那個師弟,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沒有個正經樣子,一個會兒想要去江湖,一會兒想要去戰場。”
“心裡是很清楚的,這一路上,他陪著你們,只是陪著你們來到這裡,並沒有多餘的意思,你們也無需想得太多。”
這才是蘇儀真正指點迷津的地方,元正帶著十二天狼來到這裡,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只是人盡其才罷了,可在有心人看來,元正這一路上,必然有所啟發和交代。
裋褐微鞠一躬,沒有言語,答案都在心裡。
蘇儀這會兒看向了馬明,言道:“你在化境後期,根基並不是很穩,缺乏一股殺伐之氣,壯哉自身,學宮裡的修行,也許是有些枯燥,才讓你步入化境之後,卻無真實的化境之力。”
馬明站起身來,抱拳道:“先生所看不假,我雖然在化境後期,可論真實戰力,遇到化境初期的老油子,興許還都不是對手,統兵作戰一事,也並無什麼特別的心得,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稷下學宮裡過著循規蹈矩的日子。”
經驗不足,卻是很穩。
蘇儀道:“這些都無關輕重,練武一事,和學問不同,只要你自己肯下功夫,終歸還是會有所小成的,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上戰場的。”
“其實,我本來想著,讓你成為靈州的守將,可想了想,又算了。”
“裋褐六人,本就在化境,文武雙全,他們即為靈州的刺史,也是靈州的守城大將,文武並重,也不會辜負了天狼之美譽。”
“至於你和你的五位師弟,大致,也會隨著前方的將士們,一同出征。”
“入秋之後,若是氣候天文正常,就要進攻冀州之地了。”
“你走的是武將的路子,仕途也許沒有裋褐他們那麼順利,都是武將,你難免會和李塵傅玄黃他們見面,演武切磋,也是必不可少的老套把戲。”
其實元正也不會猜測到,師兄會讓裋褐六人,成為靈州刺史與守將,而將馬明六人,安排至純粹的武將行列之中。
文人之間的交鋒,擅長軟刀子殺人不見血。
武夫之間的交鋒,那就要真的要在拳腳底下走真章了。
馬明故作謙虛的說道:“李塵將軍,手中有鳳翅鎦金钂,我自然不是對手,傅玄黃將軍,更是兵家傳人,我這點微末道行,恐怕在人家那裡,也不足稱斤輪兩。”
“我願做一個無名小卒,給將軍們掃開道路。”
對於武將,蘇儀其實很喜歡打擊武將,不像是大多數人,對武將的態度都很尊重,都讓著。
古往今來,其實有不少的武將,天下無敵,所向睥睨,結果因為自己心高氣傲,給陰溝裡翻船了,成為了千古遺憾。
蘇儀看不出來馬明到底是一個驕傲的人,還是一個謙虛的人,但是武將多數都有一個毛病,打了幾場勝仗之後,都會變得有些飄飄然,難以保持心境澄明,念頭通達。
蘇儀笑道:“無名小卒,倒是委屈了你,我也不會讓你這樣的武將成為一個無名小卒的人,咱們雲端之巔,其實不缺萬人敵,也不缺可以領兵作戰的將軍,缺的是中流砥柱。”
“我意,讓你著眼於演武練陣,帶領新兵,這一段日子,秋水郡和天藍郡,因為宋清的緣故,暫時沒有招兵買馬,等到入秋之後,就會開始招兵買馬,到時候,李塵和傅玄黃等人,自然是要隨時迎戰的。”
“而你,和你的師弟們,就要成為靈州的底氣,招兵買馬,演武練陣,以防不測,偶爾前線不順之時,還需你率領兵馬,助他們一臂之力,這是一個看人眼色的活兒,甚至也會導致,你和李塵傅玄黃等人政見不合,而發生矛盾衝突。”
“到了那一步,你仍然需要忍讓,不知你願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