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雙手作揖,繼而給張滿清極為細緻的倒了一杯茶,茶未倒滿,心意已足。
張滿清也不客氣,微微抿了一口,便將茶杯放在了桌上,只要張滿清喝了廖成的茶,便說明這件事有譜了。
元麟道:“若是廖成在秋後殿試實在是一塌糊塗,叔叔你也不用勞心費力,若是廖成考的也還算是不錯,分到了你的戶部,到時候就有勞叔叔多多提拔一下,若是廖成恰巧進入前三甲了,叔叔記得給武王府送去書信一封。”
張滿清其實不在意廖成是誰,喝了他的茶,也只是忠人之事罷了。
對元麟則是低眉順眼道:“二殿下放心,若是這個娃娃真的有出息了,我也能跟著沾光,也定然不會辱沒王爺的囑託。”
廖成來自於舊南越,齊冠洲鎮守在舊南越。
廖成若是真的可以入朝為官,也算是給齊冠洲的舊南越長臉了,齊冠洲長臉了,武王殿下那裡就更不需要多說了。
元麟道:“其實我也不喜歡這些事,可我也有人家的人情,我的子午,便是來自於五絕堂,這柄劍,很順我的心意,也希望,廖成可以順你的心意。”
“生活起居方面,叔叔無需擔心,廖成來皇城,自然是帶著足夠的銀子,如果我猜測的不錯,齊冠洲也給這大業皇城的某些人打了招呼,也給了廖成一筆不菲的消遣銀兩。”
張滿清點頭應道:“二殿下儘管放心,殿試之前,我保證這個娃娃不會受到任何衣冠士子的欺負。”
張滿清是過來人了,他深知武王府裡的人,不喜歡客套話,喜歡簡單直接一點,投其所好,也是張滿清能夠成為戶部尚書的法訣之一。
元麟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口點心,索然無味的說道:“我記得每一年,這裡都會有那麼一兩個寒門士子跨入龍門之中,今年不知曉是誰啊。”
“除卻廖成這個意外,叔叔可有在乎過某位寒門士子。”
張滿清正色道:“沒有,我對這些事,不是那麼的感興趣,有人喜歡榜後捉婿,我就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事情,也有人喜歡提前捉龍,的確有成功的,可機率太小,近年來,陛下雖然不是疑心重重,可性子也有些古怪了。”
“溫閣那裡,我更是不知深淺。”
“與其湊熱鬧,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喝茶,在這裡和二殿下論道呢。”
元麟心念微動,窗戶被柔和的推開,看向小南門的城牆拐角那裡,已經有寒門士子扎堆,抱團取暖了。
不同於衣冠士子,哪怕殿試不順利,日後回到地方上,也能謀取個一官半職。
可寒門士子就不一樣了,沒有人脈,沒有銀子,殿試若是不順利,此生,怕也只是一個窮酸秀才了。
曾有一位志在必得寒門士子,結果不盡如人意之後,又花光了盤纏,最後死在了歸家的路上。
雖說每一位寒門士子,都會在地方官府那裡領一筆還算是足夠用的盤纏,可地方官府那裡,也是這裡剋扣一點那裡剋扣一點,銀子對於寒門士子而言,永遠都是不夠花的。
今年的小南門很熱鬧,也不知曉哪位衣冠士子會在青樓裡流傳出風流韻事,也不知曉,哪一位寒門士子,要餓死街頭了。
從頭到尾,廖成一口茶沒喝,一句話沒說,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隨時給元麟和張滿清端茶倒水,看著品相不錯的點心,心裡很想吃一口,可始終還是忍住了。
元麟意味深長的說道:“我不是讀書人,大哥雖然是讀書人,可也不打算科舉殿試了。”
“我也不懂你到底有什麼真才實學,可既然來到這裡了,也不要去賭場,也不要去青樓,我知道你身上的銀子足夠你在皇城裡揮霍三五年的。”
“青樓裡面多是非,你若是和某位囂張跋扈的衣冠士子遇上了,也是麻煩事兒,若是和某位小姑子好上了,傳出去了風聲,對你以後的仕途,也不是什麼好事。”
“賭場裡就更不要去了,不因為別的,只是因為那裡是賭場。”
“若你真的在等待的時候無事可做,可以四處走走,看看皇城裡的城牆到底有多高,看看護城河裡的魚兒有多麼歡實,順帶看一下護城河的水有多深。”
“若是恰好遇見了自己的意中人,不管她是官宦之後,還是普通的大戶人家,都要隱忍剋制,此事關乎你的前途,所有的喜怒哀樂,兒女情長,暫且擱置一邊。”
“勿要誤了正事。”
廖成沒有回答,深深的點了點頭。
張滿清這會兒覺得廖成看上去有些順眼了,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客氣話,也不曾正眼看過廖成。
年輕人嘛,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這個階段所經受的敲打,對於廖成以後,還是有著莫大的好處。
張滿清問道:“二殿下差不多會在皇城裡居住多長時間?我也好帶著二殿下四處遊玩一下。”
元麟道:“不
知道,看心情,我本來想著去皇宮裡看一眼自己的舅舅,和舅舅絮叨絮叨,和那幾位表兄演武切磋一下,可想了想算了。”
溫閣與陛下的關係,張滿清有所耳聞。
秋華王妃與陛下的關係,張滿清也是有所耳聞。
可他不關心這些事,因為和自己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