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平喟嘆了一聲:“我本一無用之人,如今更只餘一副殘軀,生死榮辱,於我不過是過眼雲煙,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的女兒。她生性隱忍,即便心中有愁煩事,也從不在我面前吐露半字,唯恐惹我牽腸掛肚,正因如此,才更令我疼惜。今日君侯在我面前,雖因我目盲,不能得見君侯容顏,但君侯翩翩風采、曠大之度,我卻瞭然於心。故藉此機會,鄭重將我女兒之餘生託付於你。我知君侯,非池中之物,倘若有朝一日金鱗化龍,盼君侯能顧念結髮之情,代我庇護蠻蠻一生喜樂,我於此,感激不盡!”
喬平說完,便朝魏劭作了長長一揖。
魏劭一驚,忙扶住了他。
喬平站直身,微笑道:“如此我便送你於此了。盼君侯早日平定天下,還黎民一個太平盛世。”
魏劭坐於馬背,目送喬平乘坐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裡,出神了良久,方調轉馬頭,朝西而去。
傍晚時分,距離前頭驛舍還有數十里路,若趕的快些,天黑前差不多也能到了。
魏劭卻越行越慢,似是心不在焉。
雷炎早覺察到了他的異狀,心裡雖存疑慮,只也沒發問,只跟著放慢了速度。
離驛舍還有十來里路,魏劭忽停馬於路邊,對著雷炎道:“你帶人去前頭驛舍落腳,等我回來!”
說罷,也未多作解釋,轉馬了掉頭,夾緊馬腹,低低地喝了一聲,他胯,下寶馬收到主人訊息,被限速了半日,此刻終於能夠放開馬蹄了,伴著一聲歡快嘶鳴,立刻撒蹄,朝前飛馳而去。
在雷炎和一干隨從的詫異目光注視之下,魏劭一人一馬,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馳道遠方的那片濃濃暮色之中。
魏劭回到東郡城門前,天已黑透,城門尉聽聞喚門,登上城頭,藉著火杖的光,認出竟是白天剛被郡守送了出去的魏劭,吃驚不已,忙命人開鑰。
魏劭穿過緩緩開啟的城門,沿著月光下空無一人的街道,朝著喬家疾馳而去。
晚飯後,丁夫人和大喬抱著鯉兒來小喬房裡。
丁夫人和春娘做著針線。大喬小喬兩姐妹一邊說話,一邊陪著鯉兒和腓腓玩。
屋裡笑聲不斷,其樂融融的時候,忽然,房門外起了一陣腳步聲,一個僕婦推門探頭而入:“夫人!女君!君侯回來了一一”
房裡聲音一下安靜了下去,丁夫人和大喬轉過了頭。
小喬驚訝,也抬起了眼。
門開了,魏劭就站在門口。
丁夫人驚喜不已,忙放下手裡的針線,站了起來迎上去道:“快進來!應還沒用飯吧?你稍等,伯母這就去給你預備。”說罷急匆匆要出去備飯。
魏劭跨了進來,向丁夫人和大喬各頷首為禮,隨即微笑道:“多謝伯母。我不餓。我回來,是有話想和蠻蠻說。”
他望著小喬。
丁夫人一怔,隨即點頭笑道:“好,好,那你們先說話,伯母就不打擾了,若有事,來喚一聲便可。”
大喬便抱了兒子,春娘也忙抱看到父親便興奮的咿咿呀呀的腓腓。
房裡的人很快都退散了出去,只剩下魏劭和小喬兩人面對面了。
小喬心跳加快了,慢慢地站了起來。
“你”
她遲疑了下,剛想問他回來找自己要說何事,魏劭忽的快步朝她走來,到了近前,張開雙臂,將她一下抱在了懷裡。
“蠻蠻,從前是我委屈你了!"
魏劭緊緊地抱著她,於她耳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