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遜舞劍,繞著樑柱奮力追趕。
他體型肥碩,方才過來,沿途已追殺了不少宮女,且這些年沉迷酒色,早不復當年武力,追逐了幾圈,被蘇娥皇藉著殿中大柱,竟都躲避過去。
幸遜氣喘吁吁,愈發暴怒。朝前頭的蘇娥皇,一把擲去寶劍。
劍身從蘇娥皇耳畔飛過,釘入她身側的那根朱漆大柱裡。
劍身顫顫悠悠了幾下,撲落在地。
幸遜一個大步,趕了上去,雙手掐住來不及逃脫的蘇娥皇的脖頸,咬牙切齒,用力地搖晃她的腦袋。
“汝賤人!當初若非聽信於你,我何至於落到今日地步!你為何如此害我?”
蘇娥皇拼命掙扎,不住地蹬腿,脖頸卻似被鐵鉗牢牢鉗住,如何還掙脫的開?
面孔青紫,氣漸漸透不出來,雙眼翻白之時,“叮”的一聲,面上那張蝴蝶面罩被搖的脫落掉在地上,頓時露出了罩下的那張殘缺面容。
當初劓鼻,天正值炎熱,傷口處潰爛。
如今潰瘍雖癒合,卻留下了凹凸不平的烏紫疤面,爬在殘缺的半隻鼻樑之側。
這張女子面孔之上,餘下眉目有何等的嬌媚動人,這平日被蝶罩遮擋下的真正面目,便有何等的詭怖。
幸遜驚呆了。
死死地盯著這張殘缺面容,掐住那段脖頸的雙手,力道也放鬆了。
片刻後,忽然彷彿明白了什麼,再次暴怒,狠狠地甩了蘇娥皇一記耳光。
“賤人!你這鬼臉定是出自魏劭之手!你恨他入骨,才以妖言蠱惑於我?”
想到自己一世梟雄,縱橫無敵,竟被一個醜陋宛如厲鬼的婦人欺瞞至此。
天靈蓋頂,彷彿有錘,從內一下一下地猛擊,似要脫殼而出。
即便將她碎屍萬段,也不能洩出此刻的心頭之恨。
怒吼一聲,雙目暴睜,正要擰斷她脖頸,忽覺頭頂劇痛,猶如體內洪流驟然衝破了天靈蓋骨似的,半身立刻僵硬,嘴角變得歪斜,那隻掐住脖頸的手,開始發抖。
拼著全身最後的力氣,也要折斷這段滑膩脖頸的時候,忽心口一涼。
素手多出了一柄匕首。
鋒利的匕尖,穿破帝王冕服,透肉而入,深深地扎進了幸遜的心口。
幸遜身軀不斷抖動,雙目依舊怒視蘇娥皇,口裡發出嗬嗬的古怪之聲。
蘇娥皇大口大口地喘息,終於將那隻還鉗在自己脖頸上的手推開,將匕首拔出些,更深地刺入,最後攪了一圈。
幸遜一副身軀,轟然倒地。
蘇娥皇臉孔厲白若鬼,捂住自己的咽喉,痛苦地咳嗽了幾聲,最後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幸遜還死死地盯著自己,死不甘心的一副醜陋模樣,冷笑道:“我本以為你也算是個人物,想你能有一番作為,這才忍辱負重伺你肥軀,不想你竟無能至此!你且安心走吧!實話告訴你,我早留了一手,將那丁屈收服的妥妥帖帖。他對我死心塌地,又早做好了城破出逃的準備。死到臨頭,你不思己過,竟妄想拉我墊背?做你的春秋大夢!”
她衝地上幸遜那副肥軀吐了一口唾沫,方用力抽出被他死死壓住的一方裙角。
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方才一個被蘇娥皇派去等待丁屈的她從前的侍女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夫人!丁將軍派的人來了,叫夫人快去濯龍門等她話音未落,入目撞到了蘇娥皇那張殘缺不全的面孔,猛地睜大眼睛,宛若看到了一隻厲鬼,“啊”一聲尖叫,掉頭便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