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國多陵墓,荒涼無歲年。洶湧蔽平岡,汨若波濤連。
上世千金字,潛臥九重泉。松柏剪無餘,碑記滅罔傳。
這是一處地下陵墓,不知葬於何等人物,四周漆黑,冷風嗖嗖的刮過,嬴政緊緊地擁著胡姬前行,不讓她跌到。
列國連連征戰,這樣的陵墓在中原有許多處,往往出現一批活不下去的人,以盜墓為生計。也有些國君財政短缺,挖掘先人的墳墓以供軍需。
從眼前顛簸的泥土來看,此處沒有被人破壞的痕跡,說明是個未被髮掘的陵墓。眾人也不多問,拿起火摺子,點上幾個火把,跟隨胡姬而去。
像這樣的陵墓,往往都有機關,如果沒有胡姬領路,眾人真不敢盲目的潛入。
離歌非常在意胡姬,童年的記憶烙印在他心間,對胡姬說的每句話都記得清楚。離歌問道:“胡兒,誓言我已發出,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不會對嬴華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這座古墓,應該葬的你是祖先,裡面哪怕有巨大的財富,我離歌也不會去取出。我們所有人當中,唯獨嬴華沒有發過誓言,你說這裡屬於他,說明這裡埋葬的也是嬴華的祖先。”
“你和嬴華非親非故,也沒有相同的出身,兩個不同的人,卻埋葬了相同的祖先,這到底是處什麼樣的墓地?”
嬴政的心裡猛地一驚,不知道為什麼,初次見到胡姬,彷彿歷史的軌跡被強行拉到原來的位置。河邊的對話,讓他對胡姬說了許多話,從只言字片語中,胡姬肯定猜出自己真實身份。
雖然她還小,但是飽讀詩書的胡姬,在月嶺村這裡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比普通孩子來的還要成熟。這裡既然是屬於自己的,肯定是埋葬了秦國的先人,但秦國有哪些大人物埋葬在這裡呢?
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來,前世雖然是教書的,但歷史向來是不熟。歷史書上並一定正確,從秦樓的觀看的地圖就知道,許多知識已經遺失在歲月長河,不能以前世的知識來面對當前遇到的情況。
胡姬抱著嬴政的手臂,邊走邊言道:“再向前走半柱香,會出現臺階,裡面會有殿宇,到時候再回答離大哥的問題。”
反正大家都被困在這裡,離歌也不急在一時。一路無話,繞過坎坷鬆軟的泥土地,輾轉來到一處臺階處。
火把向前照去,眼前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走廊,眾人腳步剛剛踏上臺階,臺階深處傳來陣陣機器摩擦的聲響。“大家不好慌,這是地宮機器啟動的聲音,只要踏上臺階,說明有客人到了。”胡姬輕聲地說著,這裡她只來過幾次,如果沒有重大原因,她不會輕易地來此。
機器的聲響停下,臺階兩旁猛然跳出兩排火光,一盞盞油燈亮起。
幾人也不驚奇,像這樣的機關設定,各國陵墓都有,見的多了,也不會有什麼疑惑。但云風卻對杜秋言道:“大哥,這裡跟衛王墓很相似,那裡我們去過。凡是人走過的地方,透過地下水銀的流動,可以點起控制的油燈。”
“當無人時,幾個時辰燈火會熄滅,這樣可以保持燈油的長久照面。但我奇怪的是,這樣的古墓,都是列國或是被滅去的那些君王之墓,難道小姑娘的祖先,也是皇族之後?”
杜秋嘆道:“胡兒剛才已經說了,她是義渠公主,埋葬的主人應是義渠王。但是義渠哪位君王,這就不得而知了。”
這一點歷史,嬴政還是記得很清楚,走在臺階上,對眾人慢慢地解說。
義渠原本屬於西戎之國,是一個遊牧民族,稱為義渠之戎。商時有存,周初義渠君曾入朝周王。早在商、周兩代的千餘年間,慶陽就居住著義渠民族。春秋戰國時期,他們在這裡建立了強大的郡國,與秦、魏抗衡,並曾參與中原縱橫爭奪之戰,成為當時雄據一方的少數民族強國。
公元前650年前,義渠在吞併了北地諸戎後,進一步向東向南發展,首先把鬥爭的矛頭指向了秦國。
之後經歷了與秦國幾百年的征戰,互有勝負。
公元前272年,宣太后羋八子用懷柔手段,分化義渠,最終和平地接收義渠。義渠國滅亡後,義渠族也融入漢民族,逐漸漢化,成為華夏民族的一部分。
“以時間算來,這座陵墓陳年老舊,埋葬的應該不止義渠王翟驪一人。”嬴政分析道:“陵墓的風格,有我華夏時期的風格,也具有遊牧民族的風格。如果是其他義渠王,如何會埋葬於此?可秦王依然健在,不是翟驪又是何人?”
胡姬一語道破玄機,卻震撼了所有人。只聽她言道:“此處埋葬了秦國三代君王,我的祖先翟驪,以及親爺爺嬴芾和二爺爺嬴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