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猶豫了半天,到底還是從袖口摸出了一塊碎布條。
他瞥著燕望歡的臉色,將布條雙手奉上,同時滿面悲色地道:
“辛夷姑娘至死都在惦念著郡主,還請郡主千萬保重身體,莫要過於悲痛,傷了身子啊...”
燕望歡望著躺在他掌心當中,那以血為墨的布條,竟是連去接的手,都帶著幾分顫抖。
汾月本想去拿。
但略一思慮,還是嘆息著,停了腳步,仍護在燕望歡的身旁。
布條是被用牙,硬生生的咬下。
邊緣處還殘留著點點暗紅。
上面所寫下的字不多,只一句。
“主子,辛夷不疼。”
辛夷的聲響,似仍浮在耳畔。
燕望歡仿是看到了她。
孤身跪在茫茫大雪當中,撐著凍僵的身體,拼盡全力,從袖口扯下碎布,留下了這句言語。
她怎麼會不疼呢?
身體和意識,都被風雪所吞噬。
辛夷許是早就預感,她離不開七皇子府了。
死去的感覺在一寸寸逼近。
她撐著留下言語。
只是盼著。
當燕望歡再看到她時,莫要太難過。
“主子...”
汾月也看到了碎布上的留言。
她眼眶頓紅如染血。
身體也止不住的顫了兩下。
在漫天風雪當中,被活活凍死。
那種滋味,該是多麼絕望。
卻被辛夷全部品嚐。
五指漸漸收攏,布條被緊緊攥在掌心,燕望歡的眼中,似是燃起了足以燎原的烈火。
七皇子府的管事只看了她一眼,便被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然燕望歡卻並未同他言語。
她只是小心收起了布條,然後啞著嗓子,緩緩道:
“汾月,我們回去了。”
“是。”
汾月連忙上前攙住了燕望歡。
在管事和白汝嫣的注視下,她們的身影緩緩消失,最後徹底融入一片雪白當中。
白汝嫣這才徹底緩下一口氣。
她竟在這大雪當中,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