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雖然不能一概而論,但立場要分明,屁股要坐正。
楊璟的屁股就坐得很正,所以他對公羊徙野,以及那些漢奸,並沒有任何的好感。
不過公羊徙野的態度,也讓楊璟感到非常的驚詫。
因為從小鎮的街道穿行,很快就能夠看到淮食鎮上最顯眼的一處建築,並非高樓,而是一座極其寬大的蒙古包大帳!
這是很違和的一個畫面,淮水南北乃是典型的中原地貌和環境,突然出現這等規模的蒙古包,畫風實在有些詭異。
而且這座蒙古包很是大氣且華麗,更讓楊璟吃驚的是,守護在蒙古包外頭的,竟然都是黑色犀甲的怯薛歹!
早番說起雲都赤之時,也已經提及過斡耳朵怯薛軍,這是蒙古人最為精銳的禁衛軍,是皇親國戚和將相王侯的子女後代為主要成員的親衛之中的親衛,似契丹人的遼國一般,也有斡魯朵制度,不過蒙古稱之為斡耳朵。
而能夠調動這些怯薛軍的,也就只有皇族的人了!
楊璟微微眯起眼睛,放眼望去,見得這些怯薛軍還不在少數,說明這蒙古包裡頭的人,在皇族之中的地位還是不低的!
到了帳篷面前,公羊徙野身邊的雲都赤也不得進入,只能留在外面,公羊徙野帶著楊璟走了進去。
雖然是六月中,但裡頭竟然也不顯得悶熱,通風透氣是極好,卻又不會將外頭的潮氣帶進來,地面上鋪著柔軟的羊毛地毯,讓人有種恨不得赤腳上去走走的衝動。
帳中有一座帷幔遮蓋的矮腳胡床,上面放著一個座椅,座椅上鋪著一條銀色的雪狼皮子,周遭卻是火狐皮和紫貂的毯子。
這些顏色對於男人而言,實在太過妖豔,而座椅上那個男人,也同樣妖豔無比!
是的,此人並沒有像其他蒙古勇士那般髡髮結辮,面白無鬚,更沒有蒙古勇士的壯實,反倒有些像中原計程車子。
在契丹人的遼國時期,遼朝的貴族們以學習中原文化為風尚,懂得說漢話,能夠吟唱宋人的詩詞,被視為極其高雅的一件事情。
就明朝時期,日本那邊仍舊流行著唐朝的服飾和文化一樣,有些異族確實對漢文化很是喜歡甚至痴迷。
可到了女真之後,完顏希尹與西夏王朝一樣,借鑑漢文,開創了本族的文字,漸漸對漢文化不再那麼重視了。
雖然他們仍舊借鑑和使用漢人的朝廷和官職體系,甚至借鑑漢人管理國家的政治方法,但在語言方面,卻不再追求。
蒙古帝國征伐四野八荒,其實重心一直都放在西征之上,他們對色目人的興趣,比對漢人的興趣要大很多。
是故蒙古人不再以學習漢話為榮,他們是馬背上的民族,比拼打仗還差不多,吟詩作賦在他們那裡,並沒太大的市場。
當然了,他們的宗教是原生態的薩滿崇拜,所以很明白宗教信仰對統治的作用,對佛教和道教等宗教,還是比較寬容的。
無論如何,這大帳之中的男人,顯然是不懂漢話的,他用蒙古話跟公羊徙野交流了一番,不時點點頭,公羊徙野才躬身行禮,朝楊璟道:“這是我大蒙古帝國的雅勒泰倫別吉,你可要尊稱她為紅夷公主。”
“別吉?公主?”楊璟倒是有些無言以對了,這蒙古帝國的公主就這麼廉價?屈尊紆貴住在淮北前線,而且還是一個小鎮上,而且派了公羊徙野這麼個大變態大殺手,費盡周章要抓他楊璟?
“你們的公主,抓我來作甚?”楊璟對蒙古人也不客氣,而且蒙古人也沒有宋人那麼多禮節,楊璟稍稍抬頭,便在那位雅勒泰倫別吉的身上打量了起來。
他本以為公羊徙野故意剖開洞真,是為了考驗自己的外科技術,說不定是某位蒙古貴人得了病,要楊璟來醫治,否則他可以直接射殺了楊璟。
可楊璟此時仔細觀察了雅勒泰倫別吉,卻沒發現她有什麼不妥之處。
然而短短的瞬間,楊璟突然就恍然了:“不對啊!他分明是男人,怎麼能叫公主!!!”
楊璟從進來到現在,都以為那是個男人,可公羊徙野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雅勒泰倫揮了揮手,示意公羊徙野出去,後者早就將楊璟身上的東西都搜刮乾淨,楊璟又被浸油的牛皮索綁著,越是掙扎,勒得越緊,公羊徙野也就出去了。
那紅夷公主雅勒泰倫走到楊璟面前,用大宋官話朝他說道:“別急,我會告訴你的。”
楊璟也是苦笑不已,原來人是懂講漢話的,只不過在臣子面前,需要用正統的蒙古話,不準講低賤的漢話,也正因此,才讓公羊徙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