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班子也漸漸開始登臺獻藝,文武百官早已入席就坐,御膳局的人也早早將壽宴的山珍海味都搬上來,還有一些別具特色的壽宴食物,諸如麵粉製作的大壽桃之類的東西,也都擺得滿滿當當。
此時趙昀才朝身後招了招手,胡命橋點了點頭,朝楊璟使了個眼色,楊璟便往前面挪了幾步。
“北面的事情我已經著人去刺探,若訊息屬實,便準你北上。”
楊璟此時也終於恍然,趙昀可不是沒有目的地抬舉他,今日做出這等表態,是為了趁機跟楊璟商量這個事情,當然了,這只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其實是為了表現自己對楊璟的信任,讓這些官員們有個心理準備,過得幾日任命楊璟北上之時,就不會受到太大的阻力了。
畢竟楊璟太過年輕,雖然功績比那些官場打拼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人都要高,但也容易引來猜忌和排擠。
而且楊璟的功績並非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每次都是恰逢其會烈火烹油,無論是最初的巴陵舞弊案,牽出閻立春,亦或是西南之行,阻擋蒙古大軍腳步,引入大理使節團、平叛韋鎮仙,剿滅白牛教等等。
這一切的功績,其實都因為楊璟是當事之人,如果楊璟老老實實在推吏的官職上,便是摸爬滾打大半生,也絕不可能達到今時今日的地位了。
趙昀的用心良苦,何嘗不是在向楊璟表態,作為皇帝,我信得過你,願意用你,甚至不惜頂著朝堂的壓力,你可不要讓我這個做皇帝的失望,讓百官們笑話我,打了朕的臉。
楊璟也感受到一股任重道遠的使命感,此時又聽得趙昀低聲問道:“朕想派遣禁軍北上支援,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楊璟昨夜便想好了這件事的對策,不過還是慎重考慮了片刻,好整以暇道。
“官家,臣認為安豐軍乃要塞之地,大肆派遣援軍,難免打草驚蛇,再者,想要籌措糧草,調動援軍,也需要時日,行軍也遲緩,只怕厭惡了軍機”
“再者,蒙古人內部正在爭奪汗位,王族的大將都抽身北上,南邊的蒙古人不敢輕舉妄動,眼下也只是偷偷摸摸行此等刺殺之事,若咱們揮師北上,他們必定以為咱們想要趁虛而入,到時候可就不是小規模的刺殺和械鬥,而是全面的大戰了…”
楊璟如此一說,趙昀也雙眸微眯,身為一國之君,趙昀其實並非主戰派,也不是主和派,他對是戰是和,並沒有明確的立場,只是隨著時局的變化,而左右搖擺。
所以楊璟此時對大局勢的審察和判斷,也頗為符合趙昀自己的推想,不過趙昀還是朝楊璟問道。
“難道你就沒想過,朕要派人北上,不是為了攻伐蒙古人,若是給你當監軍?”
趙昀如此一問,楊璟也是心頭一緊,不過他很快便微微一笑道:“官家不會的。”
“若陛下信不過臣,臣又如何能帶刀站在官家的身後…”
趙昀聽得楊璟如此“斗膽”之言,只是哈哈大笑起來,惹得旁邊的楊太后不滿側目,趙昀始知自己失態了,畢竟那臺上還在表演,文武百官也都在壽宴之上。
“你說的不錯,就憑你把我救回來,這功勞就無人可比,朕不信你,還能相信誰?”
楊璟聞言,也有些受寵若驚,朝趙昀表態道:“臣必不辱命!”
趙昀見得楊璟如此嚴肅,也擺手道:“行了行了,今日乃是太后的壽辰,聽說天孫兒排了一出魚龍曼衍,班子還是你舉薦的?”
趙昀如此一說,顯然是對花團錦簇進行過詳細調查了,楊璟也知道這個事情絕不可能瞞住,便光棍地應了下來。
“是…這班子是臣帶入臨安的,據說是三國時活神仙于吉的門徒後裔,臣覺著這門手藝難能可貴,便有心扶持了一把,也算給後人留一門手藝吧…“
趙昀聞言,也是贊同地點了點頭,而後朝楊璟道:“既是如此,便讓天孫兒和那花團錦簇先上臺吧,朕可不能整日裡坐在這兒,身子骨吃不消,晚些就要回宮了…“
楊璟當即領命,找到了禮部的官員,讓他們將花團錦簇的節目往前推一推。
辦妥當之後,楊璟乾脆來到了後臺,見得關魚龍等人都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楊璟便朝他們說道。
“下個便輪到爾等上場了,給自己丟人不打緊,給本官丟人也無妨,可公主殿下便與爾等一同登臺,若讓公主殿下丟臉嘛…“
楊璟也知道不該給他們壓力,因為壓力無法緩解緊張,反而會讓他們越發束手束腳。
但楊璟卻又必須做這個惡人,唱個黑臉,好讓瑞國公主來唱白臉。
果不其然,瑞國公主聽得楊璟如此一說,便朝關魚龍等人道:“各位師傅可別作這等想法,我也只是想討爹爹歡喜,只要我上臺,爹爹就一定會歡喜,不管演得如何,爹爹都會開心的,大家放鬆些便是,莫聽楊哥哥在這裡嚇人!“
瑞國公主一邊說著,一邊朝楊璟吐了吐舌頭,楊璟也微微一笑。
楊璟說中了關魚龍等人最忌憚的一個問題,便是瑞國公主,但他也使得瑞國公主表態,有了瑞國公主這句話,大家也就徹底放心了。
外頭鼓點停了下來,而後又緩緩而起,楊璟朝他們道:“該上臺了,都打起精神來吧!“
他的眸光掃向穿了戲服的高採芝,卻沒敢停留,籌備了多日的魚龍曼衍,終於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