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璟正打量著這些內等子,趙宗昌那邊已經與王念恩趙京尹談完事情,但聽得他朝楊璟道。
“本官素知楊大人擅長破案,如今聖旨遭搶,乃是天大的要緊事,還望楊大人能夠與本官進驛館去勘查一番。”
楊璟聞言,這才將目光從內等子身上收回來,朝趙宗昌拱手點頭,由王念恩和趙京尹領著,走進了驛館。
見得王念恩和趙京尹走在前頭,楊璟便輕輕扯了一下趙宗昌的衣袖,朝他壓低聲音道。
“趙大人,聖旨根本就沒有被搶!”
趙宗昌微微一愕,但很快就輕嘆了一聲,只是搖頭,示意楊璟不要理會。
楊璟見得趙宗昌如此,心裡也只是輕嘆一聲,來到了王念恩的房間。
這王念恩一走進房間,便朝楊璟道:“楊大人,聽說你負責矩州地界的緝捕之事,這反賊沒抓到也就罷了,竟然給人襲擊灑家,還搶走聖旨,你可知罪!”
楊璟眉頭一皺,本想反駁,因為這件事分明就是無中生有,而且證據確鑿!
可楊璟一想到趙宗昌先前的叮囑,再加上趙宗昌剛才的回應,楊璟也就閉口不答了。
果不其然,趙宗昌真如先前所言,凡事都有他頂下來,當即朝王念恩道。
“王太監,此事還有待查實,不如讓楊大人先勘查一番如何?”
王念恩也收斂了神色,朝趙宗昌道:“十四先生,奴婢也是急壞了,這些個賊子也實在是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潛伏在驛館裡頭,打了奴婢一瓜子,搶了聖旨就跑,這亂糟糟的局勢,怕是官家也很不舒心了...”
趙宗昌聞言,也不再堅持讓楊璟勘查先生,而是朝王念恩道:“大太監說的是,某身為通判,眼下也是焦頭爛額,出了這等事,實在是某之過錯,不過這事情終究是發生了,追究下去也需要些許時日,可出使的事情又耽誤不得,但不知大太監可有補救的法子?”
王念恩聽得趙宗昌如此一說,當即露出笑意,但很快就收斂了,反而朝趙京尹悄悄遞了個眼神。
趙宗昌見得此狀,又轉向趙京尹道:“趙大人若有良策,可要幫一把,某定當不忘趙大人的人情...”
聽得趙宗昌將姿勢放得如此低,趙京尹也頗有些優越,當即朝趙宗昌道:“趙通判言重了,大家同朝為官,自然相互扶持,再說了,負責緝捕盜賊的,該是楊大人,趙通判又何須如此呢。”
趙宗昌見得楊璟不為所動,並沒有因此而惱怒,心下也安穩了,當即朝趙京尹道。
“楊大人才華不凡,破案偵緝又是一把好手,相信很快就能抓住那賊人,但那賊人既然敢搶聖旨,怕是有備而來,就怕會將聖旨毀去,若真是如此,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所以抓賊的事情還是先放一放,咱們不如先想想聖旨的事情...”
聽得趙宗昌如此說著,似乎想起楊璟那驚為天人的破案能力,趙京尹和王念恩相視一眼,也有些遲疑起來。
過得片刻,才聽得王念恩道:“實不相瞞,這聖旨的事情嘛,確實有得補救,但楊大人年輕氣盛,做事魯莽,今遭出了這檔子事,有咱們幾個幫著填補,可要跟著趙京尹趙大人出使,萬一再出個紕漏,可就沒甚好補的了...”
“王老公,你這話可就說得有些難聽了!”楊璟聞言,雙眸一亮,頓時往前一步,這一路殺伐積攢下來的殺氣如潮水般壓過來,王念恩和趙京尹竟然寒毛炸起,雙雙往後退了一步!
門外的內等子首領似乎察覺到了楊璟的殺氣,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楊璟的身後!
趙宗昌見得劍拔弩張,又看到王念恩和趙京尹臉色發白,當即拉住楊璟,笑著道。
“諸位稍安勿躁,楊大人並非不識大體之人,今遭出使又只是副使,凡事有趙大人做主,能壞甚麼事,趙大人,你說不也不是?”
趙京尹見得趙宗昌出面,又言明楊璟不會插手他的事情,這才色厲內荏地冷哼道:“不會壞事便一切好說,需知今番出使,事幹重大,關乎國家體面,咱們也是醜話說在前頭罷了!”
見得趙京尹如此說著,那內等子才微微挪步,站在了一旁,趙宗昌也是鬆了一口氣,朝王念恩道:“既是如此,咱們就先把聖旨之事解決了吧。”
王念恩下意識看了看楊璟,嚥了咽口水,不禁在想,這才短短半年多時間,當初在巴陵之時,楊璟還只不過是個任人拿捏的小推吏,即便最後吃了點小虧,也不敢與他王念恩臉色看。
可如今才半年多過去,楊璟竟然養出如此兇戾的一身殺氣,一句話一個眼神竟然連內等子押班都給引了進來,真不知道這楊璟半年內都經歷了些什麼!
心中如此想著,王念恩也就乾咳了一聲,反正他們只是藉此機會警告一下楊璟,讓他識趣一些,而從趙宗昌的表現來看,他們的目的也已經達到,眼下是收場的最佳時機了,當即開口道。
“這聖旨嘛,說是被搶了,也確實被搶了,但認真計較起來,卻又不是被搶...”
王念恩如此說著,趙宗昌臉色也就有些不太好看了,王念恩趕忙解釋道。
“十四先生該當知曉,予等傳旨之時,通常會讓中書謄錄一份,宣讀的便是謄錄那一份,上頭是沒有用寶的,真正的聖旨則是傳給節制人收藏的,那一份才是真正用了國璽大寶的真聖旨...”
“今日被搶的正是那份謄錄的,至於真正的聖旨,還在老奴婢手裡,這也是官家聖明,禮部的規矩雖然繁瑣了些,但關鍵時刻還是有些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