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那伍長見群情激奮,一時擔心輿論控制不住,臉上神色難看,大呼道:“我讓你住嘴!”那老翁悲傷至極,大呼道:“我乃四十年前亂戰之中,和國公爺一併平龍門之叛,火黃營步卒,今日你來殺我!”
那伍長咬牙拔刀,卻忽聽到一道聲音道:“住手。”
伍長一滯,見一名戰將走來。
身穿墨色山紋甲,披染血錦緞戰袍,目光沉靜,眾兵士的神色一凜,都下意識行禮,道:“將軍。”
李觀一走來,道:“什麼事情?”
伍長遲疑道:“這,是這老東西,忽然就來吵鬧,說是我們要拋下他們。”
老翁鬚髮怒張,聲音帶哭泣聲,道:“你們無聲無息,不告知民眾,就要收拾行伍,行軍灶大開,一看就是衝陣之前要酬謝軍士,是要把我們當做棄子。”
“我知道我這樣的老傢伙根本上部隊了,可是城中還有好多青壯,都是為國開邊,你們就把他們扔下了?給他們一把刀劍,也一併衝出去,能多幾條活路。”
伍長恨恨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李觀一看去,周圍兵將只知道這穿著墨色山紋甲的戰將,就是那個兩度衝陣,猶如神人般的猛將,一時間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咕噥,李觀一看著老翁,道:“……我不會如此。”
老翁看著李觀一,直接大禮拜下,周圍那些百姓都一下拜下,李觀一攙扶住老翁,老者拉開自己的衣服,胸膛上有刀疤,哭泣道:“我們這些老東西不打算活了,也活夠了。”
“亂世裡面,能活過四十九已經是老天爺積德,可這麼多年輕人,我知道國公爺的打算,可大軍出去之後,你們是衝出去了,可我們留在這裡,那些西域軍隊憤恨之下,肯定會劫掠我們。”
“這城關幾萬的百姓,難道都要被扔下嗎?”
“說回過來會來帶著援軍找我們,可一城被破,就會像是一塊肉扔到大漠上,會引來數不盡的野獸,我們還能活嗎?!怕是連骨頭都要被狼群吃乾淨了。”
李觀一聽著老人的哭訴,沉默許久,他們的民戶被拆去,當成了滾石,滾木,糧食被徵走,百姓知道這是事關於城池安全,所以沒有說什麼,一直順從。
直到現在發現軍隊有離開的趨勢,這才徹底難以控制情緒輿論,老人說著已經是淚流滿面,李觀一看著這些人,知道這就是亂世之中的規則。
青史會記載,李國公部被圍困,然後突圍。
說將士英武,說如何如何重要的戰略意義,卻不會說百姓痛苦,物舍皆沒,還要被拋下,李觀一撥出一口氣,看著這些‘棄子’,他忽然大聲道:
“不會被拋下的。”
老翁抬頭看他,李觀一在懷裡掏了掏,拿出來李國公的手信,認真道:“國公已將這四十二城,皆給了我,我就算是這夜門關之主,我說的,我不會拋下你們。”
老翁瞪大眼睛。
李觀一道:“我說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這滿城百姓,我都會救下。”
“至於民戶物舍,還有糧草?”李觀一看向旁邊伍長,道:“城中庫藏在何處?”
那伍長吞吞吐吐,李觀一眉宇揚起,伍長如被煞氣一壓,臉色皆白,道:“在,在這大道末端……”李觀一率眾要過去,那伍長心裡一顫,連忙抓住李觀一袖袍:
“將軍,將軍。”
“此刻,此刻不方便……”
李觀一心思電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冷笑道:
“不方便?”
“我已是這夜門關城主,有什麼不方便?!”
“撒手!”
他袖袍一甩,那伍長就被甩飛,李觀一率百姓大步而去,有玄甲軍發現李觀一,毫不猶豫就跟著過去,等到到了那庫藏之處,果如李觀一所料,大門早就被開啟來。
有幾十個精悍的府軍,穿著明顯比起普通甲士更好的鎧甲,正在把裡面的金銀,銅錢,一起搬出來,尤其是玉器則更在一起,見了李觀一等人來此,也毫不擔憂,仍舊在搬動東西。